迟聿看见了。 言一色手一松,细如丝的睫羽便随风飘远,眨眼间混入了天地万物,瞧不见了。 这根睫羽到底是真掉了还是被言一色她揪掉的,迟聿也不清楚,因为那短暂的片刻中,他的心神全被言一色覆到他眼睛的动作吸引了,无意识的反应,同时心下无意识的微紧,他也控制不住,等回过神来,就见言一色手指尖确实有一根墨黑如夜的睫羽,又细又长,映着她肤如白雪的手指,还有点好看。 然后就听见了言一色的那句话,紧着着她手一松,属于他的睫羽掉下,她若无其事地转回了头。 迟聿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他直觉两人这种又静又暖的气氛很好,不想打破。 于是他比言一色更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脸,静若深渊的眸光落在了药典上,但心绪还在绕着言一色转。 不远处的墨书有种心机梗塞的感觉,因为言一色和迟聿之间的互动,他们自己不觉得,但看在别人眼里,自然随性地那叫一个旁若无人! 他们的‘旁若无人’带给墨书的就是强烈的排斥感,他们并非有意,但带来的效果着实存在,墨书此时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她碍眼,她多余,她不该存在。 “主子,娘娘!” 忽地,一道异常响亮格外傻缺的笑音插了进来,墨书只觉身边一阵风过,就见祁东耀出现在了她不远处,他朝迟聿和言一色走过去时,还不忘看她一眼颔首,“墨书大人也在!” 祁东耀的出现引起了言一色的懒洋洋抬头,以及迟聿撕书时的指尖一划。 “耀世子瞧起来喜气洋洋,心中美滋滋啊。” “娘娘气色也好,越美若仙女了,当得……” 祁东耀话未说完,便被迟聿风格鲜明的低沉孤冷之声强势打断,两个字简短凌厉,“有事。” 祁东耀立即停下了对言一色的夸耀赞美,正了正神色,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这是阳慧长公主送到宣平侯府上的,给玉叱觉玉公子。” 言一色见迟聿没有接的意思,任命地打算充当婢女角色,却听迟聿开口,音色磁性撩人,语气却是不耐阴冷,“墨书。” 差点真把自己当树的墨书一个激灵,身形一闪,就拿到了祁东耀手中的信,打开,扫两眼,立即道,“阳慧长公主明日戌时正刻,派人去宣平侯府接玉公子,问玉公子可否?” 这件事在迟聿意料之内,他未思虑便应下。 祁东耀点头,“是,属下马上就给长公主府回信儿!明日还请主子和娘娘早些到宣平侯府。” 话落,他顿了片刻,又道,“十公主也在宣平侯府,以属下表妹的身份,因身体孱弱,在院中闭门不出。” 言一色闻言横了他一眼,哼笑一声,眼神促狭,“你运作的?” 出乎她意料的,祁东耀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也很是复杂,惊喜又感慨,“并非,是阳慧长公主主动找上了我母亲,早些年我母亲因为外祖家的事求过她帮忙,这便欠下了人情,如今她将十公主改名换姓放在了候府,托我母亲照顾一段时日,我母亲一直惦记着偿还长公主恩情,自是欢欢喜喜地应了。” 言一色听罢,不免在心中叹了一句,祁东耀运气挺好,喜欢的人就在自己府上,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看样子,长公主对十公主的安排暂时就这样了,若住持师太真是十公主的母亲,生这么大的事,长公主怎么着也该会和她联系,这是个好机会。” 言一色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语气随意又散漫,祁东耀笑道,“已经让人盯着了。” 他话落,偷偷瞧了一眼置身事外、似乎沉浸在看循环中的迟聿,莫名有种感觉,他再说再待下去,会惹他家主子不快! 祁东耀也是个人精,平常瞧着大大咧咧,其实该有的观察力一分不少,他忙止住话头,面向迟聿道,“主子,属下先回去办事了。” 迟聿不理会,高冷地仿若云上天神,尊贵寡言,纵横睥睨,如果可以,他一个字都不想和鱼唇的凡人说。 但这不妨碍祁东耀退下,迟聿的沉默对他就是最好的回答! 祁东耀一溜烟不见。 墨书将手中信收起,笑着躬身请命,“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