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似乎昨日和前日都一直在这里,前日他还夸过它们。 有一个罐子十分细长,瓶身微微隆起,瓶颈处最是极细,瓶身没有花纹,质感粗糙。 这样的罐子并不常见,也正因为鲜有,所以总感觉它带着特殊的美感,也很好辨认,林泓认出来了—— “这个罐子正是方才半掩在黄沙里的那个。” “确实是。”程进玖印证了他,他方才同林泓挖那罐子的时候也仔细看了。 “有什么特别的吗?”彭若安也看了一眼。 “兴许只是遗迹的罐子偶然露出沙面。”宁秀云猜测道。 “只能说明,白日它出现之地便是卡凡蒂亚旧址吧。”杜云凡裹紧裘衣。 “这罐子还挺高的。”林泓比了比,他的身高算得上优秀了,这罐子竟到了他胸口处。 他低头朝罐子里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却隐隐约约闻到点臭味。 他皱着眉,揉了揉鼻子,“这罐子不知道放多久了,里面装过何物,不怎么好闻就是了。” 万古川在他身旁也低头看了一眼罐口,锁着眉头看向林泓,欲言又止。 林泓只顾着捂鼻子了,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别管这罐子了!这都第三天了,我们还没找到怨鬼。”程进玖悻悻然。 “走吧走吧,进城问问去。”林泓朝城里走去。 戴轻轻一瘸一拐走得很慢,她上前拉了拉宁秀云的袖子。 宁秀云回头看向她。 戴轻轻的声音很柔很软,“宁姐姐……刚才……刚才很抱歉,我太害怕了,我不该抓着你不放……应该让你快逃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 宁秀云方才吓得不轻,此时见她如此,心一软,想她方才也只是太害怕了,“没事就好。” 戴轻轻的表情放松了些,小声道:“多谢宁姐姐回来拉我。” * 街道上的人少了很多,林泓好不容易找到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女人,而且他发现在这座繁华不再的城池里竟然可以听见人说话了!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时间竟过去了两百四十年! “两百四十年啊!”一行人都震惊了。 沙洲一日,城中竟已过去这么久。 “现在是什么时候……”林泓开始计算。 ——南周三百八十年,正处南周最动荡的五十年间。 巍国的兵戈不断南下,把近百年在安逸里磨平爪牙的南周打了个措手不及。 北疆的巍国觊觎南周的沃土由来已久,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 而南周祖祖辈辈在温柔乡里不愁温饱,四百年纵情声色,早已没了当年五国争霸的铁血与手腕。 先辈血液里的狼性被酒精稀释,撼动天地的怒吼如今在笛箫里婉转。 琴瑟的贵木被抚摸得发亮,刀刃却在国库里生锈。 兵戈融化做成了酒樽,烽火狼烟变作城里彻夜不眠的灯火辉煌。 此时,正是良机。 巍国悍然南下,南周仓皇失措,匆匆放下琵琶,连握刀的姿势都忘却了,挥动的画戟长矛绵软无力。 南周皇帝在民间广征兵,举全国之力抵抗巍军。 民不聊生。 跛脚的女人很健谈,和林泓他们讲了很多: 两百年多前霍飞鹏将军大败蒙孥,打通了去往西域的另一条捷径,卡凡蒂亚的人流渐稀。 而现如今国家动荡,谁还有心思来卡凡蒂亚?千家百户自保尚难,谁还有余力途径此地去西域经商?粮草不足,温饱尚难,谁还需要西域的葡萄酒? “谢谢您。”林泓谢过了跛脚的女人。 “为什么又能听见人语了。”程进玖不解。 彭若安感叹: “而且竟然过去了二百五十年。” “什么人……能活二百五十年……”戴轻轻脸色铁青。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