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魂魄甚至无法抬起手臂,只能无助绝望地扬起脖颈,只为接住须臾落下的火光。 吞噬下那样的火色后,游魂周身有了沸腾的泡泡,显然那极是痛苦万分,没有五官的脸也变得扭曲可怖,周身色泽于是更加殷红,然而纵使如此,它们也还是像是本能一般,追逐着自己的苦痛之源。 有的游魂吞得快一点,于是便肉眼可见地轻飘飘浮起一点,可其他游魂又哪里见得真的有魂魄升腾起来,去往超脱彼岸,于是那稍微浮起的游魂很快被其他游魂扯落下去,淹没在血河之中,不见踪迹。 也不知那向小舟扑来的魂魄,究竟是怎样挣脱了这些撕扯的魂魄,却又在这种时候不去超脱,反而冲向他们的。 无数火色浇灌在那汹涌冲来的魂魄身上,它的身躯变得更加殷红,它一路疾驰,急切无比,然而虞绒绒却能清楚地看见,它踏足的地方,无数张嘴在啃噬它的足底,等到它到了小舟近前的时候,只剩一截腿骨。 虞绒绒早就在小舟上补了好几层结界,因而那魂魄如此气势汹汹地扑将上来,却也只是撞在了看不见的阻隔之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闷响。 结界没有破。 下一刻,那游魂便已经被拽回了河底。它的双臂挥舞,没有五官的脸上好似写满了怨毒,却也像是不甘心与巨大的绝望。 虞绒绒悄然松了一口气,就算她此刻已经金丹,而符修的阵从来都可以跨境而战,因而她的这一阵,是可以承受元婴期的全力一击的。 但对于未知的存在,她不知道对方的力量会不会反而在从魔魂血河中沉沦的过程中增强。 许是她之前紧张的表情太明显,一只手轻轻抚过了她有些散乱的发丝,将一缕头发别在了她耳后,傅时画一手持剑,另一只手将她揽入怀中,然后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总有尽头的,再撑一撑。” 虞绒绒认真点头,在他的怀里短暂停留了片刻。 经历了这么久的战斗,傅时画身上的味道依然清爽好闻,让人忍不住精神为之一振。 虞绒绒忍不住开口道:“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梅梢雪岭的雪山金顶上……” 傅时画奇道:“什么感觉?” 虞绒绒老实道:“吸道元灵气,六根清净。” 傅时画:“……” “女朋友在自己怀里的时候,觉得六根清净……”傅时画忍不住抬手弹了一下虞绒绒的额头:“请问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虞绒绒这才反应过来什么,然而去反悔和补救的话,却又显得更加暧昧,张口结舌了片刻,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方才紧绷的气氛被这样的一声笑搅散,傅时画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但眼底却是沉沉的。 魔魂血河的传说,他也是听说过的。 又或者说,他知道的,比虞绒绒知道的,还要更多一些。 除了她所说的那些,他还听过一个说法。 魔魂血河,有来无回。 这后四个字,即是说,这千万年间,并没有任何一个魔魂能够真正被火洗涤干净,变成轻盈到逃脱血河的灵魂。也是说,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在进入此处后,再活着归于人间。 地底三千尺再三千丈,不是说笑而已。 但也并非绝无办法。 譬如,以一条生魂换一条命。 傅时画的脸上还带着一贯的散漫笑容,只不动声色地垂眸看了看自己握剑的手,眼底的沉郁更浓。 ——却不是为了他所下的决定,而是怕自己所知的传言为假。 河道越来越窄,小舟前去,眼看再向前去,举臂便可触碰到岸边花朵,虞绒绒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的爆炸符不要钱般向两岸扔去,尖细的痛呼逐渐变得宛如婴儿啼哭,扰人心智。 而她的脚下,竟然倏而有了某种奇特的痛感! 虞绒绒猛地抬脚,这才发现,这一路漂浮而来都坚固无比的小舟,竟然不知何时,被咬穿了一个小孔! 原来那些游魂并非对小舟退避三舍,而是一直在持续不断地进行啃咬,直到此刻,小舟的舟地终于无法承受,破出了一个空隙。 分明可能只是破了皮,然而虞绒绒却身子一沉,向下一坠,几乎要直接跪在地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