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很自然地塞进了傅时画的掌心,在感觉到自己触碰着了什么以后,还很自然地牵住了他的食指。 傅时画慢慢坐直,虞绒绒顺势滑到了他的肩头,又不太安分地在他的上臂游移蹭蹭了几下,直到找到了舒服的角度。 傅时画抬起另一只手,拨开她散落下来的一点碎发,再轻轻回握住她的手,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说不在意是假的,从来都是骗自己的。 ——那一日,吃完包子的他还未起身,就已经被容叔找到,奔波离开了元沧郡,再一路风雨交加地到了天虞山的云梯脚下。 他的脸被豆大的雨珠打得微疼,无数次想起那个带着漂亮珠翠的小姑娘,心道不知道元沧郡的雨是不是也下得这么大,而她……真的会等他吗? 可他不会去了。 她应该会有漂亮的伞撑在头顶,而像她那样的大家小姐,哪里吃过什么苦,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回去了吧? 但万一呢? 万一她真的一直站在雨中等他呢? 傅时画不敢去想,却一直在想,可他连自己的命运漩涡都还没有逃离,尚且自顾不暇,又哪里有余力去顾及这一场萍水相逢的美丽。 更何况,便是他真的还在元沧郡,也未必真的会去。 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将一场灾祸带给她。 他恨这样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感觉。 他恨自己想要去找她,却甚至不会也不可能向母后与容叔提及只字片语。 后来,他登上了云梯,逆天改命,入了小楼,成了御素阁阁主清弦道君唯一的弟子,也成了所有人的大师兄。 很多人都会用友善抑或仰慕的目光看他,他的世界里好似已经彻底雨过天晴,从最深的深渊中走了出来,将那一段事情埋葬在了过去。 可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日的珠翠作响,和那一双澄澈的杏眼。 所以在学会御剑、能够下山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一趟元沧郡。 好巧不巧,他剑还未停,甚至还未出宗门多远,就见到了带着漂亮宝石,挥钱买路而来,杏眼明亮的圆脸少女。 那是和记忆里一样璀璨的色彩。 傅时画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重新被点燃和照亮了。 他偷偷看她入御素阁,看她上课打盹,看她果然与过去一样挥洒大方,看她想要修炼却始终不得其法。 所以他走遍大江南北,其实也不过想要寻一个或许能让道脉不通之人修行的法子。 ——却从来都不敢多靠近她一点。 很难形容这种不敢,包括被叶红诗偶然发现了以后,他都只能故作冷漠不在意地说一句让她少管闲事。 他怕吓到她,也怕她已经忘了自己,怕她记得自己最狼狈的样子,怕她那天根本就没有去等自己,更怕她那天等了一日一夜却终是一场空。 等她再长大一点,等她通过了中阁小考,他再去……再去重新认识她。 傅时画如是想道。 直到有朝一日,他突然听闻,她居然有一个未婚夫,好似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那是傅时画第一次饮酒再酩酊大醉,连夜纵剑而出,逃也似地去了断山青宗,只想冲入魔兽潮中杀个昏天暗地,忘记这一切。 再听闻那个未婚夫上门退婚。 天知道他在剑舟上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急迫,恨不能一夜万里。 这一次,他一定不要再等,不要再退缩,而是正大光明地站在她面前,让她看到自己。 傅时画的目光停在两人浅浅交握的手上,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