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移默化成了某种笃定的记忆。 所以在她道脉凝滞,走投无路,却硬是想要劈开一条路去走的时候,才站在了云梯之下,再因为这样的信念和笃定,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她想登云梯的起源是傅时画。 她真正登上去时,坐在最高一层托腮等着她的人,竟然也是傅时画。 傅时画在短暂的错愕后,终于明白了虞绒绒的意思,他显然也觉得这件事实在很奇妙又太有意思,竟然冥冥之中仿佛某种因果流转。 他原本不是很想回忆登云梯这件事,但他心头因为此事而挥之不去的阴霾,竟然仿佛因为虞绒绒的存在,而落下了一缕阳光。 天光大亮,人间烟火铺洒满面,傅时画看着虞绒绒,有些从未说出口过的话,有些从来都已经被他尘封了的记忆突然松动。 所以他突然开口道:“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这里刘婶家的肉包,可惜她很早以前就不出摊了。那个时候,我其实不被允许吃外面的东西。” “可越是这样,偷跑出来吃的时候,就觉得越香。” 他的声音散漫,笑意越来越浓,目光落在某处已经变成了米粮店的地方,再落在了旁边的矮墙上。 “那时觉得这堵墙真高,每次跳下来的时候,都很怕崴脚。现在来看,竟然也不过一人高。” 他说得琐碎,虞绒绒却每一句都很认真地听了,又用心去看了。 末了,她到底还是有些担忧:“虽然你是……但这样闯国库真的没关系吗?” “会有什么关系呢?傅家千年以来就出了我一个能修炼的人,这些东西,我不来拿,谁来拿?”傅时画摊了摊手。 虞绒绒似是被说服了,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既然这样,为什么我们还要跑这么快?” 傅时画哑然片刻:“毕竟从明面上来说,我已经不是傅家人了,总要做个样子,装作是抢,否则也很难交差?” 虞绒绒:“……” 好、好的呢。 阳光拉长两个人的影子,洒下一路细碎言语。 如此一路这样走去,昔日纵马入宫城的少年,虽然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走上金銮殿前的那条路,如今却已经真的如同许多人想象中那般,风华绝代,肆意飞扬。 他从簇拥与鲜花中长大,一路走去,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终于变得背脊挺直,却始终孑然一人。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极端寂寥。 明知亲缘何处,明知家在何方,故乡何地,却只能仗剑时一人,长夜时一人,月圆时也一人。 但如此前行之时,他的身边突然又多了一个人。 待到长街尽头,身形挺拔的青衣少年周身气息微动,竟是已经金丹大圆满。 …… 八匹灵马拉的马车碌碌踏过青石板,将那座雄浑皇城留在了身后。 而皇城之内,宫城之中,还有人在看着什么。 巨大的水镜上,有着许多身影与画面。 有少年少女在月色下吃一碗腊八粥,有两人狂妄乱踩宫城金瓦,再御剑而起,有破开来的国库大门,也有最后他们走过的那条寻常巷陌。 所有的画面最后凝固在一条已经空荡了的官道上,马车的影子驶出画面之外,再留下一片空荡。 坐在金座上仔细看着这一切的,自然便是大崖王朝的那位九岁继位,如今已经在皇位上坐了足足三十六年的昭渊帝。 常年的保养让这位年过四十的皇帝看起来好似才入而立,他气色极好,能生出傅时画这样姿容的儿子,昭渊帝自然也有一副极好的姿容,又或者说,傅氏血脉兴许真的沾了这人间供奉太久,这千年来,纵观傅氏全族画像,竟然各个都丰神俊朗,英姿飒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