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发出一点不明显的“吱呀”声。 这一声吱呀,再连在脚下房顶的瓦砾上,瓦砾相互碰撞出一些清脆,又忽闻沿街小贩的叫卖声,熙攘人群的嘈切声,带着糖葫芦与绵糖糕商贩一路叫卖而过时带来微微酸甜气味,和面前滚烫的腊八粥升腾起的白雾混在一起。 虞绒绒许久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 她看着宽阔的街道被人群填满,看着皇城之中屋檐流线,看着屋檐下吊着的无数灯笼,再遥遥看到更远的地方,那处在视线中看不真切的九五至尊所居之地,仿佛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某种流转。 她觉得自己抬手便可以触摸到什么,但她却只是静静去看,再垂头,舀起一勺腊八粥。 腊八熬了许久,才送入唇齿之间,甜糯清香已经蔓延开来,她要去舀第二勺,耳边却响起了一声砰然。 明灭的光笼罩了天地,有烟花骤然腾空,惊起一片稚童尖叫与欢声笑语。 “腊八烟会开始了!”有人振臂高呼,再激起一片欢呼。 有脚步声急急密密,显然想要在这个时候找到一个最好的位置来看这一场盛大。 也不知城门口排队了许久的那些马车中的人们,是否来得及看到这一声又一声的砰然。 谁也想不到,街边这样一处最不起眼的粥铺,竟然能将这样的盛景尽收眼底。 有人在观烟花,将那些璨然落在眼底唇边。 也有人在看那观烟花的人。 “小师妹,腊八安康。” 第74章 这一夜极尽灿烂。 烟火染得大半的夜色如流光般绚烂,穿城而过的琼川上,画舫交织,有船娘坐在船头拨着琵琶高歌,也有美人醉卧舫顶,惹得一片惊叹,再倏而起身,在方寸之间一舞艳动四方。 虞绒绒认真地吃完了那碗腊八粥,明明只是一碗粥,她却竟然莫名吃出了几分醉意,只觉得夜风醉人,夜色醉人,流光溢彩醉人,穿着宝蓝色小袄的二狗竟然都显得眉清目秀,更不用说面前眉目英俊的少年。 有了不知从何而起的醉意,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虞绒绒双手托腮,盯着傅时画看了很是有一会儿,终于开口问道:“大师兄是在皇城长大的吗?” “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傅时画转眼看向她。 虞绒绒仔细看着他,看着他的眉眼在烟花夜色中明灭不定,再道:“可说好的傅家不得修行,你的傅,是那个傅吗?” “不然这天下,还有谁敢姓傅?”傅时画勾唇笑了起来,他的笑依然洒然,甚至带了某种仿若与生俱来的嚣张与睥睨。 似是为了印证虞绒绒的某种她依然不信的猜想,他突然转过脸来,凑近她,低声道:“不然你以为我们要去哪里拿笔?” 他距离太近了,呼吸便自然而然地铺洒在了她的脸颊上,虞绒绒几乎可以看得清他的睫毛,而他的眼瞳依然极深,好似深不见底的寒潭,却依然能倒映出她的影子。 虞绒绒的心莫名狂跳了起来。 她也说不清这究竟是因为傅时画离她太近,还是因为她因为对方的话而预感到了接下来或许会发生的一些事情。 果然,下一刻,傅时画施施然站了起来,张扬一笑,再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小师妹,借剑一用。” 几乎是在傅时画伸出手时,虞绒绒已经过于自然而习惯地搭了手上去,于是通体纯黑的渊兮跃然而出,再静静悬于脚下。 二狗立在剑首,虞绒绒到底也与渊兮一并上过梅梢雪巅,足尖轻点便跃然而上,傅时画站在她身后,再乘风而起。 腊月的风是冷的,但皇城不夜,竟然好似能将这样的冷冽都拦住,此处明明禁空,剑舟勿入,自然理应也决不能御剑而起。 可渊兮……又或者说傅时画却像是肆意而随性地踩在了所有这些规则之上,带着虞绒绒穿梭过大半皇城的夜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