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相处下来,虞绒绒也算是对五师伯的作风有了一定的了解。她稍微思忖,便是一个字都没听见,也能猜到接下来恐怕就是傅时画来教她实战经验了。 她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咱们的师叔师伯们怎么都这样啊,七师伯将我扔给五师伯,五师伯教了两天又把我扔给了大师兄你,大师兄你过两天不会也把我扔给谁吧?” 傅时画抬眉看了她一眼。 圆脸少女蹲在地上,有些不满地抬手在地面乱画着什么圈圈,又有些委屈巴巴地抬头看向他,颊侧的漂亮宝石闪烁出璀璨的光泽。 他想说怎么会,也想说自己永远都不会扔下她。 但话到嘴边,傅时画也只是捞了柄剑出来,在手上掂了掂,再扬眉一笑道:“也说不好呢。不过我还是第一次为人师,小师妹趁着师兄我这股新鲜劲头还没过,可要好好儿跟我学学,该怎么打架。” 虞绒绒愁眉苦脸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深吸一口气,自我打气道:“修道不易,且修且珍惜。” 她拎笔起符,模糊扭曲了面前的一整片空气,已经信心满满地胡乱想出了一些绝妙的主意:“我突然懂了,只要把大师兄打趴下,大师兄就没法扔下我了!” 傅时画有些愕然,眼中笑意却更浓:“好啊,那就试试。” 下一瞬,暴涨的符意已经与剑气冲撞在了一起,再激起了一整片的狂风。 …… 梅梢雪岭的冬日是永无止尽的漫天风雪。 风雪中沾染的剑意多了,风便更烈,雪便更浓,荒原上的雪自然也就越厚。 雪色渐浓迷人眼,远处的雪峰遥遥只能见到一个轮廓,若是冲着那个近乎虚幻的影子御剑而去,才会发现那影子竟然仿佛永远都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象,若非梅梢雪岭的大门开,恐怕很难从这片风雪之中真正找到梅梢派的大门。 雪如鹅毛,如此大雪荒原中,却还有一隅绿洲。 霜白域最南,快要与春山府和东年城两境接壤的地方,风雪仍降,却是小桥流水,温泉潺潺,莺声笑语,温香软玉。 烈风到了这里就放缓了脚步,再被那馥郁的香一熏,便好似化作绕指柔,缱绻地缠绕在这里的廊柱上,那些曼声笑语踩过木制长廊,风再吹起一些薄纱,于是这里便成了天下人心中最迤逦最风流也是最浪荡的梦。 这里叫三宿门。 只有女人的三宿门。 人过三宿门,可借钱借财,可借人借力。 但借了的东西,就总是要还的。 若是还不了,便要在门里住三宿。 有人在这里的三宿便如黄粱一梦。 有人入了此处后再也没有出去。 也有人醉卧美人膝,醒时被扔在了梅梢的荒原雪岭之中,被剑气刺得满身是血。 黄粱一梦,便想再梦,三宿三宿再三宿,从此沉湎其中,再不得醒。 无数散修甚至名门弟子陷落于此,来要人时,却也只能听到三宿门内女子们的娇笑与不屑奚落,如此一久,三宿门的声名自然极差,提及此处,无人不唾骂一声“三宿门的妖女”,却到底忍不住耳根微红,眼神游离。 廊腰缦回,笑语欢声的最深处,有一汪温泉。 有一道胡子稀疏的瘦小声影正泡在那一汪温泉里,只留了一颗脑袋在外面,百无聊赖地看着被结界隔绝在外的鹅毛飞雪。 “净幽和尚,一个,就一个。”耿惊花眼巴巴地看向温泉岸边:“我就在这里看看,看看她跳个舞,唱个曲都行,哪怕你用屏风隔着,让我看个影子都行啊。这么干泡着谁受得了啊,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很难想象,三宿门这样一个不怎么太正经的地方里,竟然真的有一位光头的僧人。 那僧人面容清秀端正,肌肤白皙胜雪,眼神温柔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