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安静而专注地看愁眉苦脸地一次次往冰块中伸出符箓的圆脸少女。 看她的符被水彻底濡湿,再到终于可以在冰中坚持多几瞬。 她的手指很快变得通红,但她每次递出剑符的手却依然极稳,呼吸更是慢慢均匀,显然也已经入了某种无我之境。 傅时画轻笑了一声。 要说天才,这世界上,管他什么天生道脉,满身剑骨。 又有谁能和硬生生劈开了自己道脉的人相比呢? …… 稍远一点的地方,也有磨剑的人悄然向着这个方向递来了视线。 正如任半烟所说,梅梢冰瀑天下闻名,乃是每一位剑修梦想中的磨剑之地,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其他门派的人送自己门内资质最好的几位弟子前来磨剑。 琼竹派既然也有几个名额,宁无量自然便会占据其一。 距离太远,有些看不清,而这样剑修遍布的地方,也不会有人贸然展开神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但他依然觉得刚才一闪而过的那道身影有些眼熟。 眼熟之后,他又觉得荒谬。 这里可以梅梢雪峰,虞绒绒一个道脉不通之人,怎么可能来这里? 但他突然又想了起来。 她登了云梯,逆天改命,再也不是自己母亲口中的废人了。 所以他悄然再向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穷极目力,却也只看到了一张轮廓略像,但却完全陌生的脸。 他说不清自己是放松、失望还是其他别的什么情绪。 但他磨剑的手却竟然为此一顿,在原本近乎完美的槽口上划出去了一道,留下了一道极深的豁口。 第60章 别人磨剑,虞绒绒磨符。 剑难磨,符更难磨。 哪怕是用剑身一寸一寸去硬敲,冰块都总会有松动。 可符之一物,或承载于符箓之上,亦或消散于无形之中,如果不能长久凝结,冰面便会毫无变化。 符箓入冰,不会变软,还只是第一步而已。 周围剑修叮叮当当的声音有些扰人心烦,虞绒绒一开始还去看看周围人的进度,在意识到自己到底有点心烦意乱的时候,干脆便不再去看。 看也无济于事,那便干脆闭上眼。 如此一来,天地之间好似就只剩下了她与面前的冰。 冰是完整的一块,却总会在符意持续不断在一个点的冲撞之下,碎开一个缺口。 有缺口,便会裂开蔓延如蛛网的线条。 空气中的冷意呼入虞绒绒的肺中,她的手在冰水中微顿,神识却在勾勒那些蔓延开来的线条。 然后,她的手中再拈一道符箓,极稳地避开了所有其他碎裂,轻轻点在了其中一条裂纹上。 于是裂纹再开,如此周而复始。 一开始,她还会在每次停顿的时候,下意识去摸符箓,到了后来,符箓用光,她竟然也毫无所觉,只是下意识做了一个拈纸的动作,再重新点在某一条裂纹之上。 心念所动,符意自现。 松梢雪剑凝成的符意在她指尖流淌,坐在冰瀑面前的少女如此久而久之,整个人都仿佛带上了一股越发锐利的剑意。 暮色沉沉,黑夜悠长,再到朝露散去,梅梢雪峰的金色重新散落大地,点燃冰瀑最高的那一簇,再慢慢移到不知何时也已经入定了的傅时画身上。 出了御素阁后,他自然不再穿御素阁的道服,而是换了一身青衣常服。 青衣少年鸦黑的睫毛轻轻动了动,睁开时便仿佛是被点落的金色惊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