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山谷之中,竟然藏着这么多人! 那些人的眼瞳是纯然的碧色,在黑暗中便显得十分明显,好似两汪幽翠的魂灯摇曳,铺天盖地的魔气从那些人身上蔓延而出,几乎是顷刻便笼罩了这方天地! 漫天符线倏一动。 魔气的前进骤停。 耿惊花的鞋底不知何时变得无比干净,他的脚步迈得并不大,每走一步,天地之间的大阵便会隐隐作亮一次。 只有虞绒绒这样对符阵已经极其熟悉的人,才可以看出每一次亮起的时候,符阵的微末变化。 她知道,这是七师伯在让她看。 看他如何踩这阵,如何杀人。 杀人对剑修来说,是提剑而起,剑气昂然,剑出如虹。 对符修……又或者说大阵师来说,却像是运筹千里之外,抬手轻挥,甚至带了点写意的美感。 这是虞绒绒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阵师。 又或者说,在此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这位平日里看起来过分不靠谱的七师伯,竟然一出手,便是如此威力。 血池中有三千冤魂,血池外有浮玉山三千长老与入魔弟子。 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足够淹死七师伯与虞绒绒两人。 但在如此多符线的交织勾勒下,那三千人却好似只是一个数字,耿惊花每一步落下,竟然便会有一整片人应符线交织而倒下。 虞绒绒没怎么见过血,方才被黑斗篷人所杀的那位长老的血有一些溅落在了她的衣角,她便有些头晕恶心,此刻见到耿惊花如此手段,更是有止不住的烦闷。 但她还是在看。 而且她看得很是仔细,再在耿惊花的下一次提步之前,倏而伸出了手。 耿惊花若有所觉,侧脸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虞绒绒于是悄然将阵中的某一根符线,向右挪动了三寸。 山洞中,有人的右耳悄然被割落,直到过分火辣辣的痛被感知到,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惨叫与尖叫一起响起,被割掉的自然不止那一只耳朵,虞绒绒到底还未真正沾血,下手自然小心谨慎,但耿惊花可不一样。 他踩落之处,符线纵横交错,那些分明已经至少有金丹期的长老们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只觉得自己周身的空气越来越紧绷,甚至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稍微挪移,便会身首异处! 但不动也不代表真的安全,几位眼中碧色大盛的长老周身魔气才凝,那符线便已经毫不犹豫地切割而下,再蜿蜒出一地鲜血。 “你有本事下来面对面和我们打啊!站在上面算什么本事!”有长老的胡子被削去一半,再也受不了这种甚至连对方的袖子都碰不到的战斗,不由得仰天大骂道。 耿惊花不为所动,一脚再削去他另外半截胡子,冷笑连连:“有本事你上来啊?我没本事,难道有本事的是你吗?你要是敢来,我还敬你是条汉子,站那么远和我喊话,怎么,是要来骂架吗?是觉得我骂不过你吗?” 那长老想到了此前耿惊花的一顿惊人输出,脸色顿时变得青白交织。 无他,技不如人,骂确实是骂不过的! 也有人在惊慌这许久后,终于有些迟缓地认出了耿惊花的模样。 “耿……耿惊花?”那位一直在探查万无大牢爆炸符线的老林长老紧紧盯着高空中的那人:“你是耿惊花?!你怎么会在这里?万无大牢是不是你炸的!御素阁何时也开始参与我浮玉山的事务了?” “嗯?有吗?我已经一百多年没出御素阁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我?”耿惊花被认出也毫不慌张:“不过,难道不是你们先把我关进去的吗?不炸一炸,我怎么出来?” 又有人喝问道:“你违反了修真界门派互不干涉的约法九章!!你不怕被打入不渡湖水牢吗!” 耿惊花漫不经心道:“那我可真是好怕哦,但你要先活到能去告我的时候哦。” 那人眼神一凝,下一刻,符线悄然而近,将他紧紧地挤在无数条符箓之中,耿惊花看着对方惊恐无助的样子,叹了口气:“还有脸和我提约法九章。是忘了第一条就是绝不能碰与魔族有关的一切吗?你们现在又在做什么?!你们且告诉我,那三千囚徒中,有多少是真正的有罪之人,又有多少……是无辜的路人,甚至浮玉山弟子?!” 虞绒绒一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