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理解怎么会有人把黑锅盖当宝贝。 ……除非他知道,这黑锅盖乃是南海之下的千年玄铁锤炼而成,而这锅身上所内刻的符纹与这样的玄铁组合在一起,才能堪堪抵御住这样的天雷。 又或者说,这可能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能够抗住天雷的东西。 云梯之下,有人穷尽目力才看清虞绒绒举了个什么东西,但也正因为看清了,所以才更加不可置信。 “锅、锅盖……?”那人小声迷茫道:“难道这就是真正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撑着锅盖缓步向前的虞绒绒却并没有大家看的那么轻松。 天雷落下时,虽然古怪锅盖接住了大部分雷霆,但她的道脉却无可幸免,那样的轰然好似穿过了她的躯壳,直接击落在她的体内,让她经受了雪刀落下、怪鱼撕咬后,本就已经伤痕纵横叠加的身体更加不堪重负。 下一刻,她终于再次狠狠一个踉跄,跌趴在了台阶上。 意识越来越模糊,甚至体内那样的痛都仿佛都无法再唤回她的清醒。 举着黑锅盖的手软软落下,锅盖与台阶边缘碰撞出一声脆响。 疼,太疼了。 她觉得自己体内有什么被那雷击倏而抽空,而她好似只剩下了一具毫无用处的躯壳。 如果她还能够仔细分析和思考,或许可以猜到一些什么。 比如,天雷劈魔,而臭棋篓老头在她的体内打入了那么多棋子,那些棋子在她体内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地方悄然种下,再在此刻被天雷怒意蓬勃地发现,一击劈碎! 既然要劈碎,那自然是真正的碎。 连同她的道脉,她的道元,她体内臭棋篓老头种下的魔印……一并彻底碎裂! 台阶之下,有人惊呼,有人倏而站起。 但那道身影没有再站起来。 六师弟怔然看着台阶上,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二师兄,再更加慌张地看向已经在云梯之上守了很久的、背影沉默的大师兄。 这一刻,好似他身边的那只斑斓聒噪的鹦鹉都倏而暗淡。 大家等了很久,雷霆稍歇,此夜无月,只有星光璀璨,云梯上下却无人离开,直到日出复现,朝霞遍布,将密布雷霆的乌云撕开裂口。 躺在那里的少女,依然躺在那里。 就……到这里了吗? …… 虞绒绒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或许说,她并没有昏迷,她只是在这样的剧痛中,不断地问自己。 就到这里了吗? 她明明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难道就只能到这里了吗? 但不到这里,又能怎么样呢? 她道脉已碎,神识已散,又能怎么样呢?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浮现了许多事情。 有虞丸丸胖头胖脑的傻笑,有虞母一连串的呵斥声和虞父好脾气的赔笑道歉,有风雨连廊下跌落再溅起水花的铜钱与银豆子。 有傅时画轻轻扬腕,挥出的大把银票,带她直入云霄看到的御素阁三千里仙域时轻笑的模样,有二狗扑闪着漂亮的翅膀,威风凛凛站在渊兮剑头的背影。 有崔阳妙怒气冲冲骂了她一遭,末了却还要挡在她面前为她扬鞭的决然,有谈光霁每次在她上下御素阁时小声好意的提醒,还有杜京墨有些笨拙,却一笔一笔在木傀儡上刻下的符线。 也有水花之下的黑暗深湖,她窒息地被束缚其中,麻木地了此残生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