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一官兵在搜她随身背的包袱时,发现了她要带进长安的那根老参,便厉声制止:“你这是在走私药物,这根山参不能带进城内。” 阮安只带了一颗药参,份额远远没达到那官兵口中所说的走私药物的程度。 她清楚这官兵应当是个见钱眼开的,见着这颗山参的价值不菲,就想将它私扣。 阮安持着乌木鸩杖,故意清咳了数声,那副故扮老态的容貌也显露了几分憔悴,她央求道:“官爷…我这个老太太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这颗山参是给我续命用的,你行行好,就放我们进去吧。” 那官兵听罢,蹙起了眉头,刚要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却觉自己的袖口竟是被一只小胖手拽住—— 他不耐地低首看去,正对上阮羲那双泪意汪汪的清澈眼睛,小奶团子丁点儿大,模样生得极为漂亮,他穿得衣衫虽不新,却很整洁。 孩童那可怜汪汪的眼神竟是让那官兵起了几分恻隐,这时却听阮羲又嗡声嗡气地对他央求:“叔叔,我爹娘都去世了,是外婆一个人将我拉扯大的,她身体又不好,呜呜呜,我们没有要走私药草的坏心思……” 阮羲很快哽声抽泣起来,惹得周遭的百姓皆往他们的方向看去。 男孩眼眶里的泪水跟金豆豆似的,扑簌簌地直往下掉,苦苦哀求:“叔叔,我不能再没有外婆了,她就指着这颗人参续命,求您…求您行行好,放我们进去吧呜呜呜……” -“这懂事的孩子真可怜,就剩个外婆相依为命了。” -“是啊,一根山参而已,何必难为那位老人家。” -“那根山参虽大,可按斤两,也没到走私药物的程度吧?” 阮羲仍仰着小脸儿看着他,乌黑的眼里泪意涟涟,看得周旁的百姓心都软得一塌糊涂。 那名官兵也自是听见了百姓们的议论声,又知新上任的黎少尹经常暗查民情,规矩多得很,他没必要因为一根人参,在这件事上栽个跟头。 最后只得暗自咬牙,放阮安和阮羲进了城门。 等阮安牵着儿子的小手,进了城门后,低眉却见,阮羲的小肉脸上虽仍挂着两道泪痕,可那乌黑清澈的瞳孔里却没半分悲伤的神情。 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像她。 阮安很早之前就发现,阮羲简直就是个小笑面虎,他很讨人喜欢,可别人却不知,这小豆丁专擅示弱卖乖,利用旁人的心理博同情,以此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么小就有如此心机,倒是随了霍家的人。 霍阆素以心黑闻名,霍平枭虽为军将,却也是个极有心机的男人。 阮安不得不感慨,这血缘还真是件奇妙的事。 明明阮羲没在霍阆和霍平枭的身边长大,可这孩子却随了他阿耶和生父的某些性格。 见娘亲盯着他看,阮羲转了下小脑袋,嗓音清亮地问道:“外婆,我们是不是要去见那黎叔叔啊?” 男孩很聪明,在外面从来都不会唤她娘亲。 阮安从袖中掏出了块软帕,微微俯身给儿子擦了擦面上的泪痕,温声道:“不急,我们先吃顿好饭,再去见黎叔叔。” ******* 长安适逢五月,甜馥的榆荚在夹杂着酒气的坊巷市集中盛飞。 京兆府廨坐落在光德坊的东南隅,阮安适才打听了一番,得知黎意方下午去了趟西市署,她掏了些银子,已经求人将她和阮羲到长安的事告知了黎意方。 黎意方仍有公务在身,阮安和阮羲便在西市署不远处的一家毕罗店歇脚,顺带和孩子看一看这长安城的风土人情。 小厮很快端来了阮安给孩子点的樱桃毕罗和清茶。 阮安此前从未来过长安,却觉这皇城脚下果然是不一样,不仅街道比嘉州的各个坊巷宽敞,道路的两侧亦种植着槐、杨、柳、榆等高耸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