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不好,回房去罢。” 轻飘飘几个字落下,前厅又换了一种气氛,比适才更为压抑。分明清爽初秋夜,却生出几分冬日严寒。 只有两个人被放出来照顾太夫人,蔚茵和那个婆子。 然而刚回到寿安院,后面便有人守在院门外。 婆子到外面烧水,蔚茵坐在床边照看太夫人,拧了一条湿帕搭在人额上。 没有跑出去,想着姑母要是看到这情形,赶紧离去才好,眼看侯府是已经陷进去,莫要扯上陈家才好。这两日也算看清楚,即使是穆家出嫁的几个姑娘,也没敢再回来问上哪怕一声。 太夫人说侯府已经保不住,蔚茵何尝没看出? 外面的犬吠一直不断,今夜怕是侯府的每个角落都会翻遍。 “茵娘。”太夫人缓缓睁眼,抬手攥上蔚茵手臂。 蔚茵往人面前坐近了些,低下头去小声问:“您醒了,哪里不舒服?” 太夫人摇摇头,看了眼门边没什么动静:“到底还不曾冲进我老太婆的屋。” 她勉强撑着坐起,方才不过是故意装晕,想她也是堂堂诰命,皇族血脉,如今却靠豁出脸面,依着过往的那点儿身份,换这一口喘息机会。 “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太夫人身背佝偻着,往昔一丝不苟的发如今乱了些。 变化太快,蔚茵至今还记得傅元承眼中的讥讽。本以为过去那么久,他早该淡忘了,原还是记得清楚吗? “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她搭了一条薄被去太夫人身上,既然跑不出去,那就走一步算一步。 太夫人捂住胸口,想纾解里头的憋闷,看着烛光中的恬静姑娘:“躲不过也得试试。你还这样小,穆家的事怎好连累你?” 这些慈爱的话,让蔚茵想起了远在陆州的祖母。 “茵娘你记住,千万稳住等时机。”太夫人叮嘱着,苍老的手夹了力气,“你不知道侯府一倒,身为女眷的下场。为奴为婢都是好的,就怕……” 老人浑浊眼中滚落两行泪,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 蔚茵知道,以前听说过那些抄家的贵族,家中女儿会被送去哪里?只这样一想,便觉得浑身发寒。 外间想起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话语掐断,太夫人重新躺回床上,而蔚茵将被角掖好。 进来的是婆子,手里端着铜盆搁去了盆架上:“二少夫人,外面兵爷让你过去一趟。” 蔚茵应下,低头在太夫人耳边说了什么,随后起身。 从寿安院出来,垂花门外站着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她记得好像叫庞稷。 庞稷长臂往前方一送,做了个请的动作:“夫人请。” 蔚茵吸了口凉气,抿紧唇走上石板路,跟在人身后。 黑夜沉闷,星光惨淡,她不知道要去哪儿,侯府的路不甚熟悉,只能这样跟着。 穿过半个庭院,那一片莲池的尽头,一间阁室临水而建,透出浅浅灯光。那是穆明詹的书房,蔚茵去过一次。 如今里面的人却成了傅元承,书案后,垂眸扫过案上几页字帖,字迹清晰端正,笔锋如云。 蔚茵隔着琉璃帘子站在书斋外,双脚如同粘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去哪了?”傅元承问,声音浅浅淡淡没有情绪。 “臣妇不知。”猜想他问的是穆明詹,蔚茵小声回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