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这个刚认识月余的师弟,只是拿眼瞄了瞄正教训人的师父,然后乖乖的按师父他老人家的眼神行事,听话的拿开了挡人路的马勺。 沈惟庸逮到机会,兔子一样蹿到了雨夜里,正愁往哪个方向跑,恰好此时寻他的家人已经赶到。 外面一阵骚乱,马蹄杂沓、责备声、劝说声、欣慰声,交杂一处。 似乎有人提议进庙里避避雨再走,却被沈惟庸坚决阻止。 短暂的安静后,一行人冒雨匆匆离开。 冉少棠打不过成乙,眼看着仇人消失在雨夜里,气得几乎要呕出血来。 是沈家人,她听到了沈惟中的声音。 冉少棠清楚记得在沈家的密室内,沈惟中沉色催促弟弟不要手软时的模样。 他与他,他们,都是杀她的凶手,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走? 少棠又真切感觉到了腹部被剖开时的绝望。多少个夜里梦到自己无助的捧着肚子,想要护住胎儿。可是,腹部一空,身体就像筛子漏了风…… “姓成的,你凭什么拦着我?凭什么?”她浑身颤抖着,顾不上尊师重道,也不与他缠斗了,干脆抱着他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谢迎刃举着马勺要来揍冉少棠,被成乙一个眼神制止。 成乙举起手中的肉糜粥低声质问双眼通红的少棠:“为什么要下毒?” 少棠一个激灵,松了口。 冉少棠以为自己做的巧妙,没让庙里的任何一个人瞧见,可算来算去还是没瞒过师叔。也罢,既然都知道了,她不怕说出来。 脖子一梗,重重吐出两个字:“杀他。”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在雨声中格外瘆人。 一道闪电从夜空劈下,轰隆雷声紧随其后。 破庙里唯一没有倒下的那尊佛像被瞬间照亮,垂着的眸子似乎动了动。 谢迎刃不小心瞥到,吓得差点把手中的马勺扔过去,他哆哆嗦嗦去拉成乙袖子:“师师父,佛像有异。” 成乙甩开谢迎刃的手,让他边儿去。 他哪有心情听徒弟混说,此刻已经被冉少棠的回答气白了脸。 想不到自己千里迢迢要带回去的小师侄竟然人性狠毒,把人命看得如此轻贱,杀人像杀个蚂蚁。 其实,他只是隐隐察觉粥有问题,却不想是真的。 一路上,少棠虽说不嚷着饿,可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实在太大,所以,自己才派遣迎刃路过镇上时购买食材,到了落脚地就立即烧火做饭。 原本少棠一直乖乖地盯着锅里的粥,唯恐没有他的份。 可见到突然闯进来躲雨的小郎君后,少棠就一门心思扑到了人家身上。 明明一路上没吃过东西,竟然还说自己已经吃过了,非要把自己的粥塞到人家嘴边。成乙这才觉得蹊跷。 抢过碗后,果真闻到粥的味道不对,似有断肠草在其中。 一问之下,这个胆大包天的师侄竟然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成乙铁青了脸,恨不得此刻就把他拽到师父面前,让他老人家瞧瞧,这就是他老人家非要让自己接回去的孩子。 他强压住怒火沉声喝问:“你为何要杀一个无辜之人?” 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一点不像师妹。就知那个姓冉的混蛋不是个好东西,教出这样的孩子。 冉少棠被成乙问住。 沈惟庸无辜? 她为什么杀他? 她的心口又开始穿堂过风。凉凉地痛。 为什么杀沈惟庸? 总不能说她前前世是这个少年的发妻,活活被他开膛破肚害死了。 那一世,沈惟庸不仅害了她,还害了她的全族。 所以,冉少棠一定要杀他。杀光沈家全家,一个不留。 可,如果她这样说,师叔一定认为她疯了。 药王宗不会收留一个疯孩子。 没有了药王宗的庇护,她还能去哪? 京都是回不去了。 陛下已经盯上了自己,要不是父母及时请药王宗把她接走,此刻说不定她已经被陛下以陪读之名扣在了宫里。 倘若有一天一个不小心,身份被揭穿,死她一个也就罢了,关键是要死全家,死全族。 数百口人命,这种儿戏只有她那个奇葩爹耍得。她不想背负。 也怪自己。方才乍见仇敌,她情绪太过激动,唯一念头只想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却未想后果。 如果刚才真的如愿毒死了沈惟庸,还来不及毁尸灭迹,就会被赶来的沈家人瞧见。到时双方必有一场恶战。 敌方人多势众之下,输赢未可知。 也许再次死在沈家刀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