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降在透明的灵魂上。 这么美丽的灵魂。 柏今意的手扶着冰冷的栏杆,他往下看去,地面那么遥远,令人晕眩,催促着他纵身一跃,用一瞬的痛苦,解除永久的痛苦。 可是简无绪就站在旁边。 不知什么时候,透明灵魂的脸上,已经挂满泪珠。 那一颗颗无声掉落下来的眼泪,最终,将柏今意从栏杆旁边带回来。 “不要哭了……”柏今意擦去简无绪的眼泪,“你真爱哭。” “我就是爱哭。”简无绪抽噎,“我就是胆小,不可以吗?柏老师也和我一起当胆小鬼,好不好?” “……好啊。”柏今意答应了,“我也是个胆小鬼。我们一起当胆小鬼。” 我也是个胆小鬼。 他听见心中枷锁松开的声音。 我也没有那么好。 可是没有那么好的我,在我喜欢的人眼中,就是最最最好的。 这就够了啊。 当柏今意从栏杆处回来的那一刻,被简无绪握在手中的勾魂本开始发热,本子中,属于柏今意的死意值,从100%一路下降。 90%。 80%。 70%。 …… 0%。 简无绪茫然地低头,他看见自己的腰包,自己的十字链,自己的披风,自己的小镰刀……一个个都化作光点浮动着。 而后,他的身体,也开始逐渐化成光点。 他的视线里,似乎闪过了医院和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柏老师……”简无绪忽然明白了,他救了一个灵魂,他可以回去了,“我感觉我要回到身体里了……” 当玫瑰的灵魂消失化作虹似的流光,消失在眼前之际。 柏今意跑下天台,奔向医院。 他跑过学校,跑过街道,一路跑到医院病房之前,当他撞开门进去,他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简无绪睁开眼睛。 他扑过去,简无绪也从床上挣扎下来。 他们跌倒在窗下地上。 风吹来,吹起白纱,把他们温柔拥抱。 “柏老师,柏老师……” 简无绪蜷在柏今意怀中,念了两声,从生涩到熟稔。 “阎王果然是骗人的,勾人的魂魄果然没有办法复活,死是没有办法挽救生的,柏老师,你总是很聪明,这回差点也要变成笨蛋了。” “嗯,”柏今意,“我是笨蛋。” “那我是不是聪明鬼?” “你是聪明鬼。”柏今意很认真地点点头。 简无绪快乐了,和柏今意在一起,他总是那么快乐。他的眼睛,亮亮地看着柏今意。 “这一次,我们真正相遇了,是不是?” “是。”柏今意也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彻底放松,将人拥抱,“我们真正相遇了。” 窗外响起蝉鸣,嘹亮悠远。 春天走了,夏天到了,他们真正相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正文完结的话: 这本书最初构思的拐卖这部分,我在设计之初一直犹豫是否删掉,因为柏今意的困境并不来自于亲生or非亲生,而是纯粹的东亚家庭的一种缩影。 之所以最后仍旧保留了这层铺垫,一是为了加大戏剧冲突,二是增强柏今意破局的人物动机。 本文最后的和解,落足在柏今意的自我和解,而非与父母的和解上,达成这一和解的前提,是在某个瞬间,他意识到“父权”“母权”的并不完美,从而在原生家庭中,寻找到被掩盖的自我,进而自我觉醒,与生活和解。 柏今意是一个小说人物,经过艺术加工后,比生活里的你我他,更“顺从”一些,想要打破这种“顺从”,除了简无绪这个外来影响,也有“非亲生”“装病”两重buff叠加。所以保留了这份戏剧感。 我留白了关于和父母部分和解的剧情,一是不想写,二是我自己也不想看。这种困境在现实里是极难打破的,有时候看到这种影视作品的大团圆,反而会感到难受。 但是,意识到自我的存在,完成自我和解是可行的,这种看起来“自私”的行为,是我认为破局的一种契机。 他进了一步,而他的父母在戏剧故事里,也从道德高点坠落,他们会自然而然的往后退一步。故事自然就he了。 我也希望每个看到这里产生共情的读者们,可以从柏今意的挣扎,和简无绪对他的救赎中得到些许宽慰。 你们都早已在父母不知道和自己没意识到的时候成长为了非常优秀的人。 同时,生是痛苦,死是恐惧。做个畏惧死亡的胆小鬼,并不可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