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七也没什么表情,她下意识问,“你在这里干嘛?” 扶槐扫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然后弯着腰将手中的抹布拿到水槽前清洗,语气平淡反问她,“刚刚那么大声响,没听到?” “什么声响………” 林意七迟缓地扫视周围,在厨房垃圾桶里看到了红色玻璃罐子的碎片,慢腾腾“哦”了一下,诚恳问,“你干嘛把好好的罐子摔碎啊?” 扶槐清洗干净抹布,将白色抹布熟练地展开铺在灶台另一侧,撩高的袖子还没放下,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臂,头发也在动作中有些散乱。 林意七的问题让他一时有些无言,默了半晌才道,“我闲着?” 林意七的脑袋可能有点卡顿,处理器只捕捉到了“闲着”这个词,然后搜索匹配出一条具有很大偏差性的回答。 “闲着啊,闲着去把村口的粪池挑了啊。” “?” 扶槐正弯腰系垃圾袋,身形明显一顿,然后缓缓抬眼扫向一步之外的小身板。她垂着头发,眼睫低垂,视线有些散地看着他,一张小脸隐在乌黑长发下,红得不太正常。 “等我一下。” 落下这话,扶槐走回房间,没两下又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测温棒。 测温棒在她额头上显示37.8°。 “你发烧了。” “啊?” 林意七自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温度还行,也没有很烫手啊。 “这也没有多烫呀,是不是你测错了?” 测温棒又在她额前“滴”了一声。 “没有测错。”他说。 林意七又摸摸额头,认真道,“那不可能呀,我怎么会发烧呢?真没有测错吗?会不会是它坏了?” “………” 扶槐抵了抵牙尖,“抬手。” 测温枪先在他自己的手腕上测了一下,正常温度,再测她的手腕,37.9°。 对照实验下,林意七终于接受了自己发烧了这一事实。 纵使脑袋有些迟钝,她还是马上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在书房窗边发的长达十五分钟的呆,凉彻的夜风裹挟着湖面的水气和雨点,毫不费力地打向窗口的人形靶面。 吹了那么久的风,哎,难怪会发烧。 林意七低着脑袋暗自懊恼,余光中,面前的那双灰色拖鞋动了动,就要转身回房。 电光火石间,林意七意识到,她一个人待在槐南,又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可以说,他是目前离自己最近、并且最有可能在她猝死前捞她去抢救一把的人了。 “那个!”她叫住扶槐。 男人停下回头看她,“怎么了?” 林意七大脑飞速运转,发红的唇抿了再抿,终于想到怎么说。 就见她“哎”的一声忽然叹气,别具意味地嗫嚅了声:“昨晚我就说不想聊嘛……这下好了!聊出病来了……” “………” 扶槐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是我昨晚找你导致你发烧了?” “我可没这么说……” 林意七偏了偏脑袋,视线悄无声息地偏移开来,然后小声嘀咕,“你只是拉着我吹了一宿的冷风而已……” 锅都在他脑袋上扣严实了,他这不能不管她了吧?林意七暗想。 “一宿?” 扶槐本就没打算丢下这么个发烧的小孩不管,但听她这么乱扣黑锅,还是觉得有点荒唐。 视线微垂,对上那双乌溜溜的、藏不住心事的眼睛。她有些紧张地盯着扶槐,贝齿微微咬着下唇,身体有点紧绷,好像生怕他说出拒绝的话来。 意图昭然若揭。 扶槐顿时心下一片了然,觉得有点好笑,但想想她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待在异乡,生病时害怕落单也挺正常。 于是他就顺着她的意往下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对你的发烧负责吗?” 终于听懂了她的意思! 林意七小小松了一口气,嘴角难掩地悄悄翘起来,还故意推脱一样说,“哎,倒也没有这个意思啦………就是多多少少,可能有点关系嘛。” 扶槐敛眉看她悄悄变化的小表情,没有揭穿她的心事,只扬了扬下巴,“行了,回去换衣服。” “………” “啊?” 林意七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去哪里?” “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 扶槐舌尖顶着上颚,好歹见她是病号,耐着脾气回答她,“去看病。”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