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大族找了门路,托人上书,参奏师诸和跋扈,可惜天子此刻还在抓紧时间处置自己离京时遗留的各类问题,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暂且到不了温晏然的案头,与此同时,师诸和因为剿匪的缘故,却可以向建平不断传信,导致本来的两边角力,一时间变作他单方面的狂野输出。 当地的豪强大族苦不堪言,他们想要了结此事,然而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都没起到丝毫效果——若是送贿赂,师诸和不但不会收下,还会将赠送之人直接抓捕,并认定对方跟流匪也有勾结,若是找有名游侠刺客行刺,那些人本事再大,也难进入军营作乱。 更让他们无可奈何的,是随天子前往西夷平乱的宋南楼,如今已率大军返回。 战胜之师,其势难当,见到这一幕,心怀二意的豪强大族们只得暂时偃旗息鼓——金氏跟汤氏已然族灭,师诸和此人又难以动摇,强弱之势如此明显,还是弃卒保车为妙,不过他们虽然表面选择了忍让,内里却不肯罢休,私下里已写信给温鸿,求他代为主持公道。 师诸和那边倒有些可惜,不过前营附近已然安稳,要是再想做什么,容易引来郡守一级的重臣,也只得遗憾地暂时收手。 北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然而这段时间内,虞州武徵郡,也就是温鸿的地盘,近来有不少面目陌生的使者来来往往。 官邸当中。 温鸿听说了其他人的请托,觉得有些为难,便把自己的幕僚张并山喊来共同参详。 张并山在评论区的名字是“料事如神”,他虽然工作水平不大令人满意,却有一颗积极为主君出谋划策的热心,听完温鸿的问题后,向前拜了一拜,道:“这有何难,下吏有一策,可以为府君解忧。” 温鸿伸手虚扶了对方一把,道:“并山细细说来。” 张并山:“那些人所想,不过是将师氏小儿的昏暴之举上达天听,然而……”顿了顿,到底是心怀畏惧,把对天子的直白批判之语,改为了委婉一些的措辞,“然而建平那位赏罚不明,就算晓得师氏小儿做了什么,也未必会加以责罚。” 温鸿眯了眯眼:“既然无用,那自然不必跑这一趟了。” 张并山摇头:“结果虽然无用,不过区区传讯之事,府君倒可以答允帮忙。” 温鸿笑:“难道建平还会有人帮他们说话不成?” 他自己固然有一些关系不错的旧交与故吏在京中围观,然而替温鸿说话是一回事,替那些北地豪强说话是另一回事,师氏虽然没落,到底是老牌世族,京中官吏素来以身份自矜,多半不肯替那些人张目。 张并山道:“联络朝官不易,但联络一些家世不足之人却没那么困难,府君此刻答允伸手相助,正好能让那些人欠府君一个人情。” 温鸿闻言,默然不语,似在思忖。 虽然私室当中并无外人,张并山依旧压低了声音:“据说天子时常于天桴宫中逗留。” 很多人都晓得,选择进入天桴宫的道官们大多在家世上有些欠缺,比起一般的朝臣而言,更容易为外物所动摇。 张并山道:“他们既然来请托府君,自然要出些钱财力气,就算最后没能说动天子,府君却正好借机跟天桴宫那边结交一二。”又道,“若是被咱们说动之人当真找到机会,在天子面前陈诉,以当今小皇帝那多疑的性情,多难会觉得温惊梅居心不良,若是此人行动提前被温惊梅所察觉,自然会受到责罚,那也正好为府君所笼络。” 他的意见很简单,就是借用那些豪强大族的钱财,来替温鸿拓展人脉。 温鸿捋着胡须,微笑点头。 * 温晏然回京不久后,就一口气拿到了好几位大臣的荐表,而被这些人共同举荐的对象正是杜氏的千里马杜道思,她与崔氏崔新白乃是挚友,此前也跟温谨明有些往来,此前因为守孝的缘故,没能去对方幕下为吏。 在知晓友人的死讯后,杜道思特地绕道去南地祭拜了一场,耽误了时间,等进京之后,天子早就抵达了武安城,是以直到最近才终于得到了职位。 ——因为崔新静被留在了台州,温晏然就让杜道思填补了前者留下的舍人位置,待在禁中替自己草拟诏书。 杜道思不愧是与崔新白齐名的才德之士,知识储备丰富,性格爽朗,温晏然也愿意多见见对方,穿着常服的少年天子看着这位朝廷中的新人,忽然想起了之前被派去南地的原中书舍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