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下, 才拉着靳朝往前走了两步的奚年果然停了下来。 我和你父亲对你已经够宽容了, 单薇转过身看着这个从来没有让她满意过的儿子,奚年,你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如果你按照我和你父亲给你安排的路, 现在已经是国外名校的一名大二学生了,到时候你学成归来自然就能接手集团,但现在呢?你连高中都没读完就跑去打什么职业, 这对你的未来有丝毫用处吗?对你将来接手集团有任何帮助吗? 既然你放弃了那条路,那你就只剩联姻这条路可以走,你作为我和你父亲唯一的儿子, 作为集团未来继承人, 这是你的责任,更是你的义务。 会客室里静得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唯一的局外人夏滢更是屏住呼吸等待奚年的回答从理性、更是从她所处位置出发,她知道奚年母亲说的都是对的,但是从感性或者说从她内心出发,她觉得奚年会拒绝 那我放弃继承权。奚年的声音很平静。 这句话给单薇带来的冲击不啻于一道惊雷,劈得她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连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奚宗锐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收回你的话! 然而奚年既然已经将这句话说出口自然就不会收回去。 奚年从小就被灌输着长大后继承集团的观念,即使中间发生了种种事故,即使他离经叛道地辍学打职业, 即使他的父母在外面都有别的子女,但他继承人的身份却从未动摇过。 他以为说出这句话后自己难免会有些怅惘,但其实并没有,继承人这三个字就仿佛一直压在他肩上的重担,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胆子越来越重,几乎已经快将他压得喘不过气了而现在,他终于将这个担子提前卸了下来,他只觉得如释重负,只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不知过了多久单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再说一遍。 再让我说一百遍也还是这句话,奚年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些不明显的雀跃,我放弃继承权。 * 来的时候天还亮着,等折腾了这一大圈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西江的七月盛夏时节,即便到了晚上,也是燥热的。 酒店后门口的草坪上。 嘶 别动! 不用了,真的嘶! 靳朝一手拿着药膏,一手往奚年肿起的半边脸上抹,却因为控制力量不当,反而让奚年麻木的半边脸重新恢复了痛觉。 他心疼地看着这半张脸:你妈下手可真够狠的,肿成这样估计明天都消不完全。 真的没事,奚年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你脖子上应该也肿起来了吧?给我看看。 靳朝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嗐,我是真的没事,反正我皮厚,哈哈。 他故作轻松的语气却没能让奚年放下心,奚年一手托着他的下巴,一手按着他的后脖颈,硬是将他挨了打的那半边露了出来好在只是红了一些,确实没肿起来。 奚年吁出一口气,敛下眸子:你干嘛帮我挡着?我挨打是应该的,你挨打算怎么回事? 打就打了呗,靳朝从小到大都只有揍人的份,还从来没挨过打,这体验对他来说还挺新鲜,就当是挨丈母娘的打嗷! 他顺嘴占便宜的话还没说完,脖子上红了一块的地方就又挨了一下,不由嚎叫出声。 奚年瞪了他一眼,心里的愧疚散得一干二净:丈母娘你个头!婆婆还差不多! 靳朝: 不过很快,奚年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以后也再也不是了。放弃继承权就等同于断绝了和家里的关系,虽然这段关系本来也名存实亡,但是不管他面上是如何的不在乎心里却总还是残存着一些希冀的。 一阵夜风拂过,轻轻地掀起了奚年不知何时又垂落到额前的碎发,借着酒店后门透过来的灯光,靳朝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淡淡失落。 靳朝把药膏收起来,又用纸巾将手指上沾的药膏擦干净,这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奚年的肩膀,语气是难得的温柔:如果你有什么不能跟其他人说的,可以说给我听,我保证进了我耳朵里的每一个字都不会漏出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