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上的菜正冒着热气,松子鸡米,酱爆青蟹,凉拌鹅掌,干蒸火方,两碗粥,一只烤鹅,还有一斤温好的竹叶青。 这都是陆小凤喜欢吃的菜,所以他立刻坐了起来,稀里糊涂套上衣服就往桌子前凑。 你有没有瞧见人?陆小凤问道。 沈百终摇摇头,下午出入那里的都是一些丫环小厮,即使有几个男人,也都是普通人,只会些粗浅的功夫。 而这些人当然都不是雄娘子。 对。 这倒不碍事。陆小凤道,我们两个都很有耐心,就算在这里等十天半个月也是等得起的。 所幸他们的运气一向很好,所以根本不用等那么久。 陆小凤下楼送了盘子,再上来时就带了一个棋盘。 他自己虽是个臭棋篓子,沈百终却不是,叫沈百终和他下棋实在有些为难人。 陆小凤也不打算下什么围棋,他拿黑子,沈百终拿白子,竟用着棋子在棋盘上叠起罗汉来,叠到十颗就抽出一颗来,谁的罗汉先倒,谁就先输。 沈百终的眼力比陆小凤要好,但论起手稳和手快,无论是谁也比不上陆小凤,所以这游戏倒足够公平。 两个好朋友坐在一起怎么也不会无聊的,这样的游戏他们一直玩到后半夜也没停下。 沈百终抽出一颗白子来,拿筷子在白纸条上蘸了蘸酒水,然后就啪的一下贴在了陆小凤的脑门上。 他自己头上当然也有,不过还是要比陆小凤少些的。 现在这两个人简直像海里刚捞出来的鱿鱼,若是有人突然进门来,一定会吓上一跳。 一道黑影突然闪进了福瑞祥的后院。 沈百终和陆小凤都瞧见了,他们等的人终于到了。 我们再等等,反正这事也不着急的。陆小凤翘着腿笑道,那一块帕子做起来也要些时间,我们何必搅黄胡老板的生意呢? 沈百终点头,把棋子推倒,一颗颗捡了回去。 黄鲁直是江湖上公认的君子。 要说起绝不会说谎的人,世上恐怕只有那么几个,西门吹雪、叶孤城、沈百终都离寻常江湖人太远,他们也不常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所以这位君子剑黄鲁直的名气更大一些,最为江湖人称道。 再说起君子剑,很久以前的江湖上也有这么一位君子剑,那人本名叫做岳不群,虽被人起了这样的外号,做的事情却都无耻之极,下流到了地底去,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黄鲁直黄老前辈自然是不一样的,他不贪财,不好色,武功也修的是堂堂正正的名门正派剑法,不卑不吭中庸平和,就算对待敌人也是诚实得很。 这样的人怎么会不受到大家的拥戴? 可这样的黄鲁直现在却感觉到无比的愧疚和羞耻因为他正蒙着面在买一块女儿家用的帕子。 他这一辈子也没有干过这样的事,他甚至还没有摸过任何一个女孩子的手。 所以他一拿到东西,就迫不及待地奔了出去,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夜色里,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才好。 就在他翻过一堵围墙时,突然被谁从背后踹了一脚,到底是江湖前辈,黄鲁直虽没有摔个狗吃屎,却也有些狼狈,不由又惊又疑,抬头看去。 墙上站了一个人,正看着他。 黄鲁直再一看,就看见了一把绣春刀,面罩后的脸立刻苍白起来,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锦衣卫虽多得很,但有这样武功的锦衣卫岂不是只有一个? 沈百终淡淡道,雄娘子? 黄鲁直摇摇头,我不是。 你是谁? 黄鲁直。 墙上又冒出一个人来,黄鲁直?你是君子剑黄老前辈? 黄鲁直点头。 陆小凤突然笑了,沈百终,这次我们可走运了,黄老前辈这个人是从不说谎的,我们问他什么,他就会答什么,岂不是很妙? 沈百终也觉得有点好笑,那这一定是世上审起来最轻松的犯人。 黄鲁直确实是。 连逼都不用逼,陆小凤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简直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黄老前辈为什么要去买帕子? 黄鲁直苦笑道,是替朋友买的。 替哪个朋友? 我不能说! 陆小凤道,是不是雄娘子? 黄鲁直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知道! 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