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清一怔,深深俯首:“侄儿明白了,我向二叔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回吧,你母亲那里由你自己去说。” “是。” 李玄清走后,李韬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未动。 王岩觑着对方的脸色,不敢吱声。 其实这碧云敢有如此恶念,与李玄清这个主子脱不了干系。一方面,是他在名份未定的情况下与应怀玉暧昧,引得她給有心人嫉恨。另一方面,他对下人的温和纵容,让碧云误以为做了这样的事仍能侥幸逃脱。 连王岩都看得明白,李韬自然是清清楚楚。 “王岩,”李韬忽然开口道,“你这几日去茯苓院,想法子——把那个银镯子偷出来。” 王岩闻言一怔。 他虽然多次潜入敌营,却从没做过在家宅偷东西的飞贼。 李韬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她胆子小,不用让她知道。”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茯苓院的那位。 王岩这才明白过来。 他心里头不禁涌起一丝迷惑,侯爷何时对表姑娘这么上心了? 李韬离开后,家仆把屋子里碧云的尸体抬了出来。 王岩看到她的样子,神色一滞。 她还睁着眼睛,带着一脸的惊愕与迷茫。 王岩别开了眼。 别的不提,李玄清的心肠可真够硬的。 * 十一月初一是大庆的灯节, 街头华灯高照,流光溢彩。河上漂浮着一叶叶灯船,灯光照耀着夜里如墨的水面,映出点点碎玉,犹若星辰。 苏允之和李宜华换了一身男装上街,两人走到重华街时,天才黑下来。到处是人,来来往往。 “放灯!” 一声高呼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着河边和石桥涌去。 “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白石河,大白天瞧着平平无奇,一到夜里却尤其好看。” 这条河连接着九江,偶尔也能看到大船。此时,刚好有两座大船一前一后驶过来,李宜华看到前面那座画舫,顿时雀跃不已:“怀玉快看,是花灯船,走,上去瞧瞧!” 苏允之上了船,李宜华便要搭上她的手一起上去,谁知身后的人潮突然涌动起来,生生地将她挤开了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二人都是一愣。 “表妹……”李宜华的手还悬在半空,眼里紧跟着掠过一丝恐慌之色。 苏允之忙冲她挥手喊道:“我在下一个码头下!” 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喧闹的人声湮没了,李宜华呆呆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大船,三魂六魄丢了一半:“完了……” 苏允之上了船一问,才知道这游河赏灯的船虽在今晚什么人都能上,事实上却是一位贵人所有。今夜是大庆一年一度的灯节,贵人慷慨,把第一层让给百姓和士人游玩享乐。她见一层舱内酒气熏天、摩肩接踵,就没有去凑这个热闹。 上了二楼甲板,便安静许多。 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苏允之一颤,屏息细听,果真是细碎的低泣,而且是女人的声音,随风落入耳中,缠绵幽怨,诡异森森。她脖子一紧,缓缓转身,轻手轻脚地往回走。 谁知那哭音竟越来越高了,时不时还有抽抽搭搭之声。 仔细一听,似乎……不是什么幽魂怨鬼? 想到这儿,苏允之不禁失笑,真要说起来,她自己不也是鬼? 她大着胆子朝哭声传来的方向走去,穿过甲板,走到对面的栏杆前,才见是一名身着罗裙的姑娘正迎风落泪。 “这位姑娘?” 女子狠狠一抖,惊吓至极地转过身,借着晕白灯光看清苏允之面容,微微一怔:“你、你是什么人?” 苏允之此时也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只见是个瓜子脸的美人,二十上下,看裙钗打扮恐怕是这船上的侍妾。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双眼红肿。 苏允之忍不住想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擦干净,一摸腰上才记起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不由悻悻地收回了手。 “在下是上船来玩的,不小心和朋友失散了,”她道,“方才我出来吹风,听到姑娘的哭声十分伤心,不由自主地就……” 女子愣愣地看她,喃喃道:“你不要管我......” 苏允之一愣神的工夫,那女子忽而悲从中来,竟朝着船下歪去。 她大惊失色,暗道:莫不是她阴气太重,怎么老是撞见有人寻死? 那女子想要跳下去,衣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