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不出心绪,她没说什么,过去厅堂了。 大宅子早上事务纷杂,七八个下人都忙不过来。高家的本家在陵川,髙郁苍到京任职,算是分了家。眼下府上一共两位少爷,大少爷入仕不久,就去地方试守了,余下一个二少爷高子瑜,是两年前中的进士。 人丁虽简单,事却不少,况且近日不知怎么,公差竟撞上了——前日一场劫狱案,髙郁苍至今未归,昨天高子瑜刚回府,又被京郊一场命案唤去衙门。 管事的一见罗氏到了,上来请示:“老爷、二少爷的早膳都备好了,这就打发人送去衙门,大娘子可要瞧一眼?” 罗氏道:“拿过来吧。” 又一名嬷嬷来回:“昨儿二少爷走得急,没披氅,丁子送去衙门,二少爷外出办差,又不在,刚奴婢打发丁子再跑一趟。” 罗氏颔首。 等到一应婢仆把要事请示完,罗氏才看到立在厅堂角落的青唯。 “姨母。”青唯上来见礼。 她如今寄人篱下,自是不好再遮着脸,昨日回到高府,就在罗氏跟前摘了帷帽。好在罗氏看到她眼周的斑,并未显露什么。 下头的丫鬟提了食盒过来,罗氏揭开一看,顿时蹙了眉:“怎么才这么点东西?” 这食盒里装的是髙郁苍的早膳,可是,却不能只有早膳。在衙门办差,同僚间除了公事上打交道,人情世故往往体现在细节里。 “把枣花饼、素合粉、玉汤饼,各备一碟,另装一个食匣子。” 丫鬟连忙应是,她被罗氏斥了,心慌得很,收食盒时,不慎打翻了盖子,幸好青唯眼疾手快,从旁稳稳接住,递还给丫鬟。 罗氏这才从忙乱中抽身,回头又看青唯一眼,温言说:“我虽不曾见过你,同是陵川人,与你父亲母亲还算相熟,我听芝芸说,你是洗襟台出事后,才住进崔二哥家的?” “是。”青唯道,“洗襟台出事后,父亲亡故,母亲伤心过度,没两年就跟着去了,临终她给叔父去信,请他收留我。阔别多年,莫要说芝芸,连叔父乍见我时,也不记得我了。” 罗氏闻言,倒是心疼起眼前这个孤女。 适才她到厅堂,瞧见青唯脚边有溅出的茶水渍,料定是起先两个婢子奉茶时怠慢所致,可与她说话,她神色如常,不见丝毫委屈之色,想来是漂泊惯了,见识过许多寄人篱下的炎凉。 罗氏道:“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至于你这面疾,若寻到病根,未必不能医治,改日我请个有名望的大夫过府为你看看。” 食盒重新备好了,底下的丫鬟拿上来给罗氏看。 罗氏说完这话,那头半晌没有反应,过了许久,才听青唯的声音传来,有感激之意,“多谢姨母,不过我此行上京,一是为了陪芝芸,另外,也是为了来寻我的一位亲人。” “你在京中还有亲人?” “是从前教过我功夫的师父。许多年没见了,近来才辗转有了消息。” - 用早膳时,崔芝芸过来了,她吃过参汤,脸色仍不见好,直到用完早膳,被罗氏又安抚了几句,神思才略微和缓。 不多时,去衙门给髙郁苍送食盒的下人回来了,回禀道:“老爷知道两位表姑娘平安到了府上,让小的带话,称是崔家的事他已知道,会酌情打点。” 罗氏“嗯”一声,对崔芝芸道:“你姨父虽身在庙堂,但朝廷中事,他素来不与我多提,且他也繁忙,近来京中不平静,他这两日都住在衙门。也罢,等你表哥回来,我且问问他,看他能不能想法子帮忙。” 崔芝芸听了这话,别开脸,去看院中一株黄藤树:“我记得表哥高中后一直在翰林任职,怎么翰林也要出案子,我都……我都到了一日了。” 罗氏笑道:“你有所不知,你表哥如今已不在翰林了,两月前高升,被京兆府挑了去。” 话音落,只听外头一声:“少爷回来了。” 晨光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