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太监本来没想着这件事,但此刻听着少年说话,其中一个太监下意识说道:“哪里有一小半,只有几个人,不过陛下倒是一点都不生气,按着陛下的脾气……” 另外一个太监接过话来,也只是有些奇怪的说道:“或许是因为陛下这些日子心神俱疲的缘故?” 两个太监本来在皇宫里活得谨慎异常,要不是因为现在郢都朝不保夕,他们才不会在一位亲王面前议论那位皇帝陛下。 在皇城里当差,最怕的便是多问多言。 两个太监说到这里,虽然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毕竟在宫里当差这么些年,还是知道些分寸,因此很快便闭上了嘴巴,两个人对视一眼,眼里只有忧虑。 少年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只手缓缓按住了腰间的那柄匕首。 自己那位皇兄,他可不是一无所知。 南书房在宫道的尽头,这里是皇宫里景色最好的地方,倘若是天气不错的日暮时分,站在南书房外的飞檐下,会看到整个郢都最美的晚霞。 哀帝就在飞檐下等着他。 这位南楚的皇帝身材修长,长相英武,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并无血色,这和哀帝纵欲过度有关,也和此刻的南楚处境有关,但就是这样,光是这么一看,不会有人会觉得这位南楚皇帝是个昏君。 少年在门前站定,两个引路的太监已经离去,少年低着头,就要朝着哀帝行礼,后者却是摆摆手,有些疲倦的说道:“今日没有君臣,只有兄弟,你我兄弟两人,大概有数年没有好好的在一起喝酒了。明日或许便没了机会,今日好好说说话。” 此刻郢都城外是大祁的重兵,郢都朝不保夕,破城或许便在顷刻之间。 说着话,哀帝便坐在了门前的石阶上,身侧便是一壶上好的美酒。 少年抬起头,看到那一袭雪白帝袍,然后动了动嘴唇,最后也还是说了句遵旨。 少年小心翼翼的坐到哀帝身侧,他和哀帝相差了二十岁,说起来是兄弟,但其实更像是父子,尤其是在哀帝没有子嗣的情况下。 “父皇把南楚留给了朕,朕却要在明日将这这南楚拱手送于大祁贼子,你叫朕如何能够有颜面去见父皇,去见母后,去见列祖列宗?”哀帝拿过酒杯,给少年倒上一杯酒,递给他之后,自己则是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拿起酒杯的少年,没有立刻喝下去。 他低下头,心情越发沉重。 他低着头,小声回道:“皇兄其实不必自责,大祁疆域胜过南楚数十倍,南楚国灭非战之罪,也不是皇兄的过错。” 哀帝没有说话,于是便有一段短暂的沉默光景。 死一般的寂静。 少年低头小口喝着那杯酒,等他抬头之后,哀帝这才说道:“南楚没了,可朕却不想就这么死去。” 哀帝的声音渐渐冷淡下来,这位南楚的最后一位君王看着晚霞,眼里渐渐多了些别的东西,“朕打算将皇位传给你,你既然是皇室子弟,那么便该承担起来这份责任。” 少年这才看到石阶旁有着另外一件雪白帝袍。 若是放在以往,当哀帝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时候,往往在之后,便都会有几个人的人头落地。 哀帝的性情,满朝文武都知道,更何况是他这个亲弟弟了。 又是沉默。明明是天气不错的日暮时分,但怎么都觉得有些诡异。 “皇兄是要我来当这个亡国?之君吗?”少年抬起头,缓慢的开口说道:“让我陪着南楚的社稷一起倒在尘埃里?” 说话的时候,少年的嘴唇有些颤抖,整个人看起来不太自然,但这在哀帝眼里,一切都是应该的。 那本来就不是普通的酒。 看着自己的这个亲弟弟,哀帝眼里没有任何不忍的情绪,只是平淡说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