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有三个月没给父母缴过生活费,妈妈的生日,囊中羞涩的他,从往年的2000红包降到1000。父母看出来他的窘迫,心疼他是个成年人,到了处处要花钱打点应酬的年纪,给了他一张余额6位数的卡。 接过存折的那一瞬间,他没有感到羞耻,而是欣喜若狂,父母竟然给了他这么多的钱。 他没有问钱是哪来的,只知道这一笔钱为他解难纾困了。 站在长龙的队尾,陈以正摸出钱包,两指捏住钞票,指头潇洒地一搓,抽出两张,漫不经心地夹在指间,毫不在意那是最大面值的钞票。 他暗暗自得,为刚刚这个洒脱帅气的举动。近来他时常嫌弃过去土锉穷的自己,软不拉叽的格子衬衫,游泳圈一样膨起的羽绒服,裤腿堆叠了几圈的不合身的长裤,油腻的头发…… 冷不丁一阵寒风刮来,刮了他一个透心凉。那漫不经心夹在指间的钞票,被他像个粗鲁的摊贩揉进掌心,又扯紧西服的两襟,佝偻着背,脚踝露在外面的双脚在地上猛跺。 只是一阵风,就将他打回了原形,这当然被他忽略了,跟他忽略卡上的余额由六位数变成最小的五位数一样,帅气有魅力才是他在意的。 寒风一阵比一阵紧,很多人熬不住离开了队伍,他的上下牙齿打颤,仍坚持着。 也多亏了寒风,他很快就买到了十二杯奶茶,付了钱,他钻进一辆出租车里,失去的温度一点一点地又回到他身体里。 手机又响了。 “你买个奶茶怎么买那么久?”对方劈头盖脸的责怪。 最新的教育灌输给他的认知是,这叫亲密,越亲密的人才越是什么话都说,一点不见外,一点不隐瞒。 “排了好长的队,”何况他打车来回还要一个半小时。 “都叫你早点出发了。” “我那个参数没调好,不能走啊!最近周主任盯我盯得很紧,我看他是想找机会炒掉我,要不是阿初她——” “她怎么了?”对方生气地叫嚷起来,“你天天把她挂在嘴边,说什么朋友?我信你才怪,男女之间哪来的什么朋友?你是不是喜欢她?那个女的,我最讨厌她了,我问你,你选她还是选我?” 陈以正解读为这是吃醋,有一次他生气了,对方哭着跟他说:我就忍不住生气嘛!你越说她好,我越生气!你骂她,讨厌她,我才高兴! “没有的事,我刚跟她吵了一架。”他说。 “吵架?” “她说我最近工作不认真。” “可笑,她有什么资格说?她以为她是谁啊?你看,你还把她当朋友——人家才不拿你当朋友,就拿你当傻子!” 她在电话里跳脚骂了半小时。 “再过十分钟我就到了,”陈以正说,“我给你送去45楼?” “不用了,我在公司的路边等你。” “为什么?大冷天的你别出来了。” “我说了不用!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她暴躁地吼道。 陈以正像被针戳破的轮胎,立刻瘪了下去,“好,好,你过十分钟下来刚好,天太冷了,早出来了会冻着。”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下车后,他在路边吹了五分钟寒风,小曲娇小的身影才从公司楼里出来,接过他手上的奶茶说道:“天这么冷,你赶紧回实验室忙吧,别真被开掉了。” 陈以正攒了一肚子的话,比如他打车去那里有多远;路上塞车,他还给司机指了小路,绕开了堵塞的路段;排队买奶茶的人怕冷都走了,只有他顶住寒风买到了…… 他的胸膛剖开了,滚烫的心脏坦露在寒冬腊月里,对方却连看一眼都没顾上。 小曲拎着奶茶,一路小跑,摁开电梯后,深怕陈以正跟她赶上同一部电梯,“啪啪”地拍着关门键。 电梯一个轻晃后,稳稳地上升,她松了口气。 出了电梯,又一路跑回总裁办公室,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闪着晶亮的光,“大家快来喝奶茶,我刚让外卖员送来的!” “哗!”众人看到纸杯上的logo,“网红奶茶啊,不是只能现场排队买吗?” 小曲骄傲地说道:“刚兴起一种新职业,就是专门给人跑腿的,就是费用高一点。” “还管排队吗?” “当然也要付很高的费用的,”小曲说,“可为了你们能喝到,贵也值得了!” “爱死你了小曲!”众人感恩戴德地说。 小曲抽出两杯,拿上手机,经过苏锦的时候,往她桌上放了一杯,然后跟苏锦交换了一个眼色。 其他人没看到两人目光的互动,只见苏锦冷冰冰地坐在那里,小曲给她奶茶,她连个谢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