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咤战场令无数人闻之色变望风而逃的大帝,此刻却像极了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他的身上,只剩下迷茫和无助。 这世上,最残忍的,不是一路荆棘,而是一次次满怀希望之后跌落深渊的失望。 这世上,最令人绝望的,不是长路漫漫,而是永远都看不到路的尽头。 太痛苦了。 怎么找都找不到。 太痛苦了。 所以想要忘掉。 可是忘不掉。 无论怎样都忘不掉。 为什么明明已经痛苦到快要发疯的程度,却还是忘不掉? 为什么我忘不了你? 黑夜寂静无声,无人回答。 星光撒落了蜷缩在墙角下的萨尔狄斯一身冰凉。 房间里一片狼藉,唯有落地窗上那薄薄的白纱依然在轻柔地飘舞。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 过去了很长的时间,直到晨曦的微光将地平线点亮,坐在墙边额头抵在膝上的萨尔狄斯也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他就像是坐在那里沉沉睡去了一般。 那一束晨曦照了下来,照在萨尔狄斯身上,透过缝隙照在他的右手上。 从指缝中折射出的湛蓝亮光映在低着头的萨尔狄斯黑色的面具上,也映入了他的眼底。 那道湛蓝微光让他的瞳孔微微颤了一下。 他缓缓地抬起头,张开手。 海蓝宝石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在晨曦下流转着如海天相映般沁蓝的流光,泛出这世上的言语难以形容的瑰色。 像极了他记忆中的沁蓝眼眸。 萨尔狄斯盯着手中的海蓝流光石看了许久。 久到那一抹沁蓝之色仿佛要烙印在他的瞳孔之中。 突兀的,一滴泪从他眼底涌出,从冰冷的黑铁面具上滚落。 那一滴泪,带走了他眼底弥漫的黑色浓雾。 带走了他眼底的阴鸷和森寒。 失去得太久的温柔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底。 他看着手中的宝石。 他的目光中只剩下胜过昨夜星光的温柔。 为什么忘不了? 答案那么简单。 怎么可能不知道。 再次握紧手中的宝石,萨尔狄斯抬起手,将拳头轻轻地抵在自己的眉心。 他闭着眼。 这一刻,就连垂落的睫毛的弧度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软。 他轻声说:我想找到你,弥亚。 就算倾尽一生。 哗啦! 澎湃的海浪声传来,将坐在外面石阶上的青年从梦中惊醒。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抱膝坐在石阶上,竟是不知不觉之间睡了过去。 梦里似乎梦到了九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他只看见过一次的疯狂的陛下。 那个不像是陛下的陛下。 那一晚过去之后,陛下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还记得,那夜之后的第二日,陛下随意留下一句选后那不过是醉酒后的戏言,不作数,然后干脆地甩下一众不甘的下属以及心碎的贵女们,再次整军出征。 半个月后,陛下凯旋。 随后,陛下力排众议,迁都舒尔特城。 从此,舒尔特城成为波多雅斯帝国的帝都。 迁都之后,陛下依然极少待在帝都的王宫之中。 他每时每刻都在出征的道路上。 战场就是他的宫殿,胜利就是他的皇冠。 他不断地征服着他所能看到的每一寸土地,将一片又一片的大地纳入他的治下。 在其近乎疯狂的征战治下,不过短短九年时间,波多雅斯帝国的领土就扩大了两倍有余。 直至今日 哗啦。 耳边再次传来海浪声,将美貌青年从恍惚中唤醒。 一道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发梢有点湿,他这才发现,他这一睡便睡到一夜过去。 此刻,已是破晓之时。 天色堪堪初亮,王宫里依然很安静。 他重新走回寝宫里的时候,那几位忙碌了一夜的医师们好像又被赶出了内室,此刻皆是一脸疲倦地在外屋的长椅上打着瞌睡。 他经过这些小憩中的医师们,通过走廊,走到最里面。 然后,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那人此刻醒着,靠坐在床头。 那张眉目英挺的脸依然苍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