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华灯初上,宝善街至四马路上的青楼妓馆越发醉生梦死,凤簫声动,玉壶光转,而长春苑来了熟客。 苏嬤嬤扭着腰迎了上去,热情招呼,「宋公子,大恩人,您来啦!您都不知道奴家盼着您多久了!」 宋宣文一身茶色西装长呢外套,跨步踏入苑中,轻笑一声,「苏嬤嬤盼着我来?」 「哎!是呢!含雪说多亏了您的帮忙调解流氓许的事,我们这儿总算平安多了。」 她知道宋宣文看起来斯文儒雅,却没想到宋宣文还能干大事,抢军政实权,已经掌握了上沪第十师兵权。 「喔?含雪知道的可真多。」宋宣文眼尾微挑,金丝眼镜的镜面光芒折射,看不出神情,语气凉淡。 苏嬤嬤是个人精,听了就知道宋宣文不太高兴,连忙道:「今日含雪不知道您今晚过来,不过,她日日等着您来喝花酒呢。奴家让她准备一下……」 「不,我今日要找云月。」 「啊?」苏嬤嬤一愣。 宋宣文这是要跳槽了? 和含雪打了这么多次的茶围,依偎廝混,都要成为含雪入幕之宾了,说换人就换人? 宋宣文睨了苏嬤嬤一眼,「怎么了?不能换人?」 苏嬤嬤知情识趣,连忙点头道:「当然可以,宋公子请随奴家来。」 进了云月的屋子,云月跪坐在罗汉榻上,双手抱着短柄月琴,仰头朝宋宣文一笑。 「你这儿……」宋宣文环顾一周,都是老式家具,和含雪屋子里的西洋摆设大相逕庭。 他露齿一笑道:「还真有那么点晚清世家的靡丽味儿啊。」 宋宣文的身家显赫,长春苑的人都清楚他是晚清变法派遗老的嫡长孙,留了洋,镀了金,滞留上沪,没有回老家北京城。 既然是变法派追求新求变,会来云月这边光顾极不寻常。云月一颗七窍玲瓏心,稍一推测就晓得宋宣文不是为她而来,但她也不在意。 云月抿嘴而笑,「总有人惦记着那份情怀吧?宋公子今日想听什么曲子呢?」 此时,玉蕊拉开门恭谨地上了茶,宋宣文抬眸瞧她一眼,望向空无一人的门外,若有所思,漫不经心地说:「随意吧。」 不一会儿,屋子里便传出咿咿呀呀缠绵婉转的小曲声。 含雪得到消息,咬牙蹙紧眉头,摔了捧在手上的珍珠袖扣。 宋宣文这厢倒是气定神间,听着小曲,修长如竹的指尖随曲调轻轻敲击在红木小几上,微瞇双眼,慵懒地半倚罗汉榻上,等到小曲唱完,琴音一歇,他张眸似笑非笑,「看来想见一见你的跟局小倌怕是要叫局才见得到了?」 「宋公子,少竹不是小倌,只负责跟局和杂役,得要叫局才见得到。」 「区区一个跟局竟比起你的脸面要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