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回应道:“在下名叫方长,来自中原宁河府。” 三人起身重新见礼,再次坐下。 城隍踟蹰了下,伸手拽过旁边的小碗,吃完了那两块油炸臭豆腐,而后叫过差役,递过去让其洗刷,才松了口气。 他有些自嘲地说道:“方上仙莫要见笑,我只是有些喜好此物罢了,但是平常不好自己去买。文敏知道此事后,偶尔过来时候便带上一份,让我满足下口腹之欲。” 方长点点头笑道:“此为常事,这几年我走过了不少地方,每至一地,但有闲暇总要去品味下当地美食。从这方面来说,我与厉城隍乃至梁主簿,是同道中人。” 既然提到了旁边的梁文敏,三人间的话题便自然到了他身上。 他正在府城里面任主簿之职,不过义军们新势力初定,又没有过多沿袭前朝旧规,官职权责划分尚未明确,所以他还兼职了许多之前有的和之前没有的事情,常年在外面巡视。 作为府里经济最为活跃,并且占据了较大税收比重的地方,这处集市是他经常来的地方,故而也常有机会来城隍处探访。 方长好奇问道:“梁主簿和厉城隍是如何相识的?按理说,凡人和神祇之间,应当没有多少直接接触的机会才是。” 梁文敏眼神有些陷入回忆,他缓缓讲述道: “我其实就是本地人士,年少时候是个浪荡子弟,平日里呼朋唤友,游手好闲,还时常惹事。” “后来遇上些事情,结果是‘有茶有酒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伸手的都没。受到此打击,方才知道之前的天真,顿觉之前所为可笑,遂有了模糊志向,于是向周围乡里所称颂的贤人去请教。” “得到指点后,我借着以前上私塾的底子,卖力气赚钱买书来读,又四处寻人请教,几年后竟有所成,于是参加科举,得了个末流功名,补为小官。结果,由于我太过清廉,被同僚、上官、手下同时排挤,事情做不下去。” “后来久困,干脆辞职不干,回乡里来。只是骤然失了生活目标,变得有些厌世,终日里纵情山水田园。前年秋天,我正在自家那几亩田里干活时候,恰逢厉城隍外出巡游,看到我与众不同,因好奇上来搭话。” “结果我那天福至心灵,简单闲聊后,叫破了厉城隍身份,恰好性格相投,便成为朋友,经常互相拜访。后来此地起兵灾时候,也是厉城隍庇护了我,让在下免于蒙难。” “后来义军前来,涤荡宇尘,还了此地一片太平。我见他们行事规矩,便报上自己曾经经历,投身做了个主簿,每日间忙碌倒也过得很充实。每过一段时间,我便来此处拜访下厉城隍。” 方长点点头,赞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梁主簿这番经历,也算是传奇事情了。不过,阁下身为凡人,来拜访的时候,是如何进来的?” “点上一束香烛,城隍便知道我来了。”梁文敏笑道: “如今有了这些见识,神仙之事,已经不再是秘密,甚至自诩有几分眼光。但依然没想到,在小摊上碰到的人,竟然是仙家当面,之前丝毫不能识别出来,是在下走眼了。” 旁边厉城隍则插言道: “正常,方上仙修行已臻化境,甚是神异,便是我也是先意识到来人不凡后,才察觉到异样。” 有阴差候在门口,见里面几人将杯中茶水喝完,便拎着壶上前添了一圈,再次退下。 方长端起茶杯品了下,放下杯子说道: “今日前来时候,看到城隍庙里面也有兵灾痕迹,外面街道上更甚。听描述,此处之前很是混乱?” 梁文敏苦笑了下,用本地软绵的口音说道: “可不是嘛,短短几个月,府城上面的旗帜变换了六七次。自从之前州府官员忽然作风怪异,后来干脆起兵互相攻打之后,但凡手里有些恶徒的,皆聚集起来携裹百姓,妄图割据一方。” “那些来来往往旋起旋灭的‘大王’们,各个无恶不作,有的四处掳掠,有的贪财暴敛,有的荒淫无度,下面的兵士们更是不堪,各地百姓苦不堪言。刚刚说了,我还是在城隍庇佑下,才免了杀身之祸。”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