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石歪着脑袋,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打架么,总会挂点彩,没什么。” 濯泉咬着唇,心中却胆寒,暗道:倒从没听说过您老人家挂彩。 “你知道我杀的都是什么人么?”谢秋石忽然问道。 濯泉一惊:“仙君您不知道么?” 谢秋石道:“秦灵彻告诉我名字,我杀人,我只知道这个。” “可您是仙君!”濯泉骇道,“萧仙君在时,三位尊上平起平坐,纵使帝君是帝君,他也不能随意欺瞒差遣您!” “是么。”谢秋石却兴致缺缺,“可他告诉我那是只有我能做的事,这世上只有这件事是只有我能做的,如果我不去做它,那我活着死了都没有任何分别。” “您自然可以做,”濯泉磕碰着牙齿,颧骨却因为激动而通红,“但得是您想做,您才能做,您得认为他们该死,才能杀他们!” 谢秋石抬目盯着他,面色忽然沉下去。 濯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为什么跪下?”谢秋石淡淡地问,“你责骂我后跪下,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对,还是觉得我会杀了你?” 濯泉只觉心底涌上来一股彻骨的冷,谢秋石蓝绿色的眼睛像隔着一层雾一般意味不明。 谢秋石道:“回话。” 濯泉一咬牙,豁出去道:“我冒犯了仙君威严。” 谢秋石道:“你没说错什么,何来冒犯?” 濯泉死死地抿着嘴,几乎是从牙齿的缝隙里发出声音:“我对您的做法指手画脚。” “起来。”谢秋石一拍手,无趣地拂了拂袖,“你又没说错什么,就算说错了,我也懒得杀你,多麻烦。” 他的安慰叫眼前的小童哆嗦得更厉害,小童蹒跚了几下才爬起来,站直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躬身告退。 谢秋石挥手叫他滚,翻了个身,面朝着椅背,又陀螺似的转回来。 “回来!”他扯着嗓子喊。 外头没人应声。 “小鬼,滚回来!”他又喊道。 外头悉索一阵,一个矮小的身影颤颤进来,谢秋石松了口气,却没发现回来的不是濯泉,而是他的师弟颍河。 谢秋石自然分不清什么泉什么河,见有人回来他便眉开眼笑,只是笑中没有多少喜悦,声音里依旧带着涩哑:“你回来就好。这里太安静了。” 颍河唯唯诺诺应了声“是”。 他翻身坐起来,像块石头似的盘腿坐在塌上,漫不经心地问:“闲着无趣,你不如给我讲讲,我杀的是什么人。” 颍河不觉抽搐了一下,抖着胆子细数道:“第一位是鬼将应少流,他作恶多端,荒淫无道,去年十月毁了早被弃若敝屣的‘灵君十诫’……” 谢秋石“唔”了声,点头道:“坏鬼。” 颍河僵了僵,接着道:“第二位是仙将贺陵霄,他与鬼道蟠龙君里应外合,伤仙家性命无数,策反百十天兵,意图谋反。” 谢秋石又点了点头,随口道:“叛军。第三个与这也脱不了干系吧?” “是。”颍河讷讷开口,“邵柳之与贺将军交好,竟瞒过陛下多时,只是又有谁能瞒陛下一辈子?” 谢秋石道:“他们依律法本当按死罪论处,我杀了他们,你们为何对我畏如蛇蝎?” 颍河轻轻地畏缩了一下。 谢秋石依旧盯着他。 “因为您杀他们时,从不问缘由。”颍河轻声道,“以暴制暴者常会染孽,因此我们编律法,限刑罚。缘由越多,握刀的手越多,每个人染得孽煞便越少。” “我不在乎。”谢秋石似乎将他的话全当做耳旁风,“一个人杀他还是一百个人杀他,他做了什么或是没做什么,他都会像树木腐烂,花朵凋零一样消散,我为什么要因为这种小事怪罪自己?” 颍河动了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