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微微有些迟滞,目光一闪,“教主,星官尚且如此,若修仙之人献身给‘它’,岂不是能为仙子效力更久?” “没那么容易的。”孔雀沉声道,“平民百姓祈求金缕衣,便容易为之所控;星官便想驾驭金缕衣,需要一番计算,才能让他们戒之不去;像你我这样的……修仙之人,又怎么会轻易被身外之物操纵呢?” 毕鸠微微愣神,忽咬牙道:“教主,你去问问仙子,若毕鸠愿意,愿意为她献身呢?” 孔雀一呆。 毕鸠忽然跪下,道:“教主,这孩子,这孩子既是仙子的‘根系’,对毕鸠而言,它的肤发血精便都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毕鸠愿为它奉上肉身,倾此生修为,助仙子万古!” “阿毕……”孔雀喃喃道,垂目看着臂弯容貌可怖的尸婴,柳眉微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望尘的手微微发抖,“谢掌门……” 谢秋石伸出手指,嘴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屋前双姝靠在一块,静挨了许久,孔雀教主才缓缓开口道:“阿毕,我幽冥教上下爱戴仙子,只要教主愿意,无人不会心甘情愿,奉上肉身。只是你可知道,为何仙子命我们将此儿血脉制成金缕衣以用?” 毕鸠用力摇了摇头。 “仙子虽厌恶男子,却从不是蛮不讲理,滥杀无辜之人。”孔雀细声道,“世间男子贪名逐利、好大喜功,又自以为有超常人之处,理所当然可以承天运不劳而获,金缕衣是他们替自己选的归途,是他们的戒法,仙子注定是要他们痛、要他们悔的。” “他们会痛,却未必会悔!”毕鸠愤愤道,“他们只会愿上天不公,愿人心险恶!孔雀姊,仙子让他们选自己的路,终尝其果,也该让我们选自己的路,我们亦会欣然接受结果,你能见到仙子,再劝劝她么?” “祝百凌看来颇得人心。”谢秋石在李望尘耳边轻声笑道,“她哥哥却没有这个福气。” 李望尘面色仍有些发白,自然没把他说的话听进耳中。 孔雀搂着毕鸠,又劝导数句,毕鸠仍神色坚定,面有倦色,孔雀教主自然看出她这些天魂不守舍,思来想去,终是妥协道:“我替你去禀告仙子一声罢!” 毕鸠大喜,消瘦的面庞亦容光焕发起来。 孔雀转身进了“曼陀罗园”,过了片刻,面带喜色,走出门来,挽着毕鸠的胳膊便要往石楼里走。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谢秋石拍了拍李望尘的肩膀,小声道:“跟上!” 李望尘道:“谢掌门,幽冥仙子在里面……” “听这俩小姑娘的意思,祝大妹子怕是不太好。”谢秋石微微一笑,“敌若我强,更要抢占先机。” 李望尘叹了口气,无法,又往前走了些,靠石窗附近矮下身。 熟悉的桃花香在鼻端漂浮,谢秋石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忽地抓起一把佛珠,塞在李望尘手里:“待会要是被发现了,你就抓着它们,用‘飞檐走壁’快跑。” 李望尘面色一扭:“谢掌门不如现在随我一起……” 谢秋石一扬杀生扇,笑道:“你若不碍我事,我自然随时可以脱身,若是你在一旁笨手笨脚,我们双双没在这里,怕是要再见不到心心念念的薛灵镜了。” 李望尘脸色一绿,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佛珠握在手中。 两人低声细语间,窗内传来隐隐的咳嗽声,谢秋石面色一正,不再多话。 他抬头透过窗间细缝细细看去,并没有看到祝百凌,只见孔雀毕鸠一前一后垂手恭立着。 又过得片刻,青石板上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比寻常女子更为沉重,谢秋石皱了皱眉,定睛看向内室走出之人,脸色蓦然一变。 只见祝仙子一身素淡的青衣,额戴翠玉,头发束得一丝不苟、分毫不乱,双足却未着鞋袜——那双本该洁白柔软的足掌,此时如久旱后的泥地般皲裂着,裂缝中并未流血,而是散落着细细的、木灰似的尘埃。 然而令人诧异之处远不止如此。 祝仙子笔直挺立的背脊处,自大椎向上,生长出一枝修长、娉婷的枝干,翠叶狭长,状若披针,而那绿叶细枝下,半绽着一朵将开未开的桃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