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了蹭石头的面颊。 薛灵镜不去看他,只随口道:“碧霄从不撒娇。” 石头瞧着狗皮膏药一样黏着自己的大鸟,一时无言,只好闭上眼睛,随着小船的颠簸一呼一吸,渐渐陷入了黑甜乡。 武陵派位于桃源津深处峡谷,共有三峰十八洞,这三峰十八洞中只有一山三洞未栽桃花,其余各处均是桃花遍野,连带着武陵弟子身上都携一股桃花清风。 石头却不大喜欢这气味——每每闻到这股植被清香,他都容易做梦。 此时亦然。 在梦里,他仿佛也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躺在塌上不得动弹,连眼睛也睁不开,只得任由一双手轻轻搭在他额头上,细致地揉着他的眉心,似要揉散他蹙起的眉头。 “别怕。”一个气音在他耳畔说道,继而柔软干燥的两片东西贴上他的耳廓,沿着耳骨一点点下滑,亲吻着他的下颔线条,最终停在唇边。 怂包,强来都不敢亲嘴。石头心想。 “嘘,”那人又道,声音比方才略响了些,音色低哑,“别跑。” 一双臂膀揽住了石头的腰身,将他整个人拉到一片胸膛上,两具身体契合地拥抱在一起,那人从背后扳过了石头的脸,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 石头终于能够睁开了眼,却因视线所限,看不到那人的面貌,只对上一对深碧色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启唇喊了他的名字,嗓音如琴弦铮铮: “谢秋石。” 下船时一改先前序位,原本殿后的薛灵镜走在最前边,身旁便是被两个弟子抬下来的石头。 中峰峰主伏清丰把着酒盏,下峰峰主余黛岚提着剑,二人在峰前相候,身后整整齐齐跟着十数位洞主。峰主着白衣,洞主一身青衫,俱是风姿磊落,长身玉立,在一片桃林前尤为显眼。 石头开心地叫道:“小薛,你看,你这篓子弟子比京城最大的窑子还要养眼呢!” 薛灵镜:“……” 众弟子:“……” 所有人皆目光灼灼地瞧向掌门人旁边那只眉飞色舞的泥猴子,伏清丰倒还象征性地问了句“这是何人”,余黛岚则是冷哼一声,怕伤眼睛一般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不必管他。”薛灵镜道,“去掩香冢。” 伏清丰一愣,试探着问:“师尊要去祭拜水崖洞弟子?” “伏师弟,”岑蹊河缓声道,“我们扶回了栖枫棺柩。” 伏清丰愕然,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口酒,拍了拍一旁的余黛岚,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余黛岚沉默片刻,闷声道了句:“节哀。” 一行人边扶着棺柩,边仔细讲述了芾县见闻,一时间无人言语,直到了掩香冢,伏清丰才道:“栖枫的丧事……” “师尊与我的意思,一起从简。”岑蹊河道,“查明真凶,还栖枫一个公道,才是当务之急。” 伏清丰又喝了口酒,喉咙里开始打起酒嗝,脚下的步子反倒是稳了不少。 “你这个二弟子,很好玩儿啊。”石头笑嘻嘻地看向薛灵镜,“我听说是个大户人家出生的风流公子,怎么见了真人,反倒像个酒鬼?” 薛灵镜摇了摇头:“四处留情,到底无益于修道。” “于是便借那杯中物,来堵着万千情丝?”石头噗嗤一笑,“怪可爱的。” 若是此刻能动,他定要像挑逗岑蹊河那样去逗一逗这个好色贪杯的伏清丰,只可惜一路颠簸,做了一船春梦,无论梦中多颠鸾倒凤石烂海枯,醒来之后手脚仍跟黏在地上一般,分毫不曾挪动过。 张栖枫的尸身被擦拭干净,换上了印有水崖洞纹样的青衫,放入薄棺,掩上黑土,薛灵镜亲手折一枝桃花,扦插在无碑无坟的土面上。 桃花易活,更有修士灵力润泽,来年春至,便自能成一片香芬。 众弟子齐声念了往生咒与祈福经,石头懒洋洋听着,忽然问:“你们不立墓碑,还找得到先前埋的三十几个弟子吗?” 岑蹊河道:“桃源津的一草一木,大家彼此熟稔于心,自然不会忘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