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是孰是孰非的问题了。伏传连忙出来帮着说情:大师兄息怒。我不知道云朝做了什么触怒大师兄的错事,只是这么多年相处,不说功劳苦劳,还请大师兄看在多年情分上宽恕一二。 谢青鹤摇头道:他若是做错了,我自然责罚他。但是,他没有做错什么事。 伏传一愣。 云朝也不禁抬头,迟疑地看着他。 这些年你我皆以主仆相待,我也确实将你作剑仆差遣,其实你我皆心知肚明,认主是你所愿,不认主亦从你所愿,你一直都是自由身。你跟着我,是觉得自己无处可去,随着我自觉心安。如今你对我生出疑虑,我不再是你倚靠信赖的对象,反倒要对我再三提防你又何必为难自己?谢青鹤问道。 云朝隐隐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可是,他又无法反驳谢青鹤的说辞。 在遇到白毛狐狸的时候,他就是不想把它带到谢青鹤跟前。他想把丝丝和白狐狸都藏起来。 换了从前,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云朝第一个想法就是找主人。他无比信任谢青鹤。 然而,在丝丝和白狐狸的问题上,云朝明知道谢青鹤绝不会伤害无辜无害的白狐狸,明知道谢青鹤能治疗重伤的丝丝,他还是选择偷偷地照顾被狐狸附身的丝丝,不愿意暴露她们的存在。 这背后的顾虑究竟是什么,云朝没有深想。 但是,他自己也很清楚,他就是不想让谢青鹤知道丝丝和白狐狸的存在。 不再倚靠信赖,反倒再三提防。 所以,主人不要我了。 云朝无从辩驳,倔强地盯了谢青鹤许久,突然转身出门。 伏传绝没想过云朝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错愕震惊都及不上他此时的难过不舍。 他很喜欢云朝,对他来说,云朝是位极其可靠又温柔的前辈朋友,从前云朝跋涉千里为他和谢青鹤送信,偶尔江湖相逢,云朝也很乐意为他拔剑干仗。平时也总是陪他玩耍,处处关心爱护着他。 在伏传想来,这份情谊总要持续到二百年后,截止到生死之前。 哪晓得今天突然就崩了!他简直不能相信大师兄身边没有云朝的日子会是怎样! 大师兄。伏传急切地拉了谢青鹤的手一下,就不能哄一哄他吗?他有什么疑虑不解之处,大师兄可以开解他啊。好好儿的怎么就这样了?我去请他回来,大师兄和他说一说好不好? 见谢青鹤半点不为所动,伏传跪下急得眼眶都红了:大师兄,你若有心留他,怎会留不住? 傻孩子。谢青鹤无奈地替他抹抹眼泪,我哄你、留你在身边,是要你做我的道侣,做我的衣钵传人。我哄他做什么呢?叫他继续替我奔波劳碌,操持贱役,做我的仆人么? 伏传被他说得蒙住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谢青鹤无非是心高气傲,做他的仆人也得死心塌地,爱做做,不做滚。若云朝心中猜疑不解,主动找他坦白也罢了,他自然会替云朝想办法开解。现在云朝一声不吭先斩后奏,已然有了疏离隐瞒的事实,谢青鹤才不肯去向他解释。 可我觉得伏传指了指门外,云朝哥哥可能还是喜欢做大师兄的仆人。 云朝并没有离开。 他自知理亏,又说不过谢青鹤,转身出门之后,就在门廊一侧跪下了。 他倒是很懂事,没有钉在门口,把出入通道让了出来,在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跪着。 反正伏传和谢青鹤都是耳力绝佳的修士,哪怕他找个捉迷藏的位置跪着,屋里两人也绝不会遗漏他的存在。 在谢青鹤跟前耍心思,谢青鹤有心不理会他。 就云朝的修为体格,别说跪上一夜,就是跪上十天十夜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伏传趁势抱住谢青鹤咬他的耳朵:就哄一哄他吧。要不怎么睡觉啊? 云朝也是耳聪目明的修士。他就在门廊边跪着,正常睡觉当然碍不着什么事,但,伏传打从小巷里翻滚出来就拉着谢青鹤暗示了半晚上,心急火燎奔回家就是为了好好睡觉,这还怎么睡?! 伏传一直都在很认真地想要留住云朝。 谢青鹤看着小师弟依然隐隐泛红的双眼,问道:你就这么离不得他? 伏传认真点头,哀求道:兄长并没有离弃之念,一直有心求和。大师兄怎么忍心逐他出门?有不解误会之处,大师兄指点他几句。以兄长对大师兄的忠心敬服,必会心甘情愿向大师兄赔罪的。 那你不妨出去问问他,他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谢青鹤哂笑。 伏传即刻起身出门,匆匆去找云朝:兄长听见了吗? 云朝就跪在一墙之隔的廊下,夜阑人静之时,谢青鹤与伏传在窗前说话,云朝听得一清二楚。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