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上官时宜突然说:我也不是日日都发脾气。以后不骂你就是了。 谢青鹤不禁笑道:也不独是为了这个。小朝廷早就该搭建起来,具体事务就可以筹备了。如今地方治权都在诸牧守手中,他日攻破王都,定鼎立朝,临时组建朝廷必然忙乱,早做准备才好。 上官时宜是活了足有二百年,谢青鹤在入魔世界的经历却远比他更漫长悠久。 光是乱世夺权、建立新朝的过程,谢青鹤从胜方、败方、不相干的中立方,就来来回回地围观、参与了无数次。他实在是太有经验了。打天下的过程中会有惊心动魄的失败与背叛,但,最险恶的其实是分猪肉的时候多少骄兵悍将、精锐谋臣死在了立朝最初的十年、二十年里? 早做打算总是好的。 上官时宜又问了一遍:真不去菩阳? 上下皆知阿父将我封在青州,我若是迁往菩阳,动静太大了。谢青鹤说。 上官时宜不再劝说:我给单煦罡写信,叫他拨些兵马给你。 以陈起与单煦罡的亲近关系,这还真是陈起干得出来的事。 谢青鹤也没反对:多谢阿父。 ※ 陈箭快马回相州迎接詹玄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青州。 没有人猜到父子俩的真正意图。 白芝凤也挺意外,他歪在榻上暗暗回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符合郎主的心意?否则,郎主为何要千里迢迢召回詹玄机?他确实曾任詹玄机的副手,可已经坐上了东楼幕僚的第一把交椅,哪可能再波澜不惊地退下来? 不少与白芝凤交好的幕僚都纷纷赶来,要与他商讨对策。 白芝凤只管招待酒水,笑道:没有的事。 正热闹的时候,就接到了紫央宫的传召:家主请白先生说话。 白芝凤吩咐下人招待好前来找他的好友同门,独自乘车进宫谒见。有了上回上官时宜招待沈俣的经历,谢青鹤这回也不在正殿作陪,独留上官时宜独自笼络白芝凤。 分明师徒俩都属意詹玄机留青州主持中枢,上官时宜对白芝凤还要假惺惺地说漂亮话:我身边左右离不得仙瑞,军事民务,但凡有不得其解的地方,总要求教先生。或走或留,都是依依不舍。 白芝凤也不至于蠢到问,既然都离不开我,为何不一切照旧? 此前陈起就是文武两套班子,全都跟着他满天下跑。最开始大本营在相州,此后挪到了菩阳,也曾经很短暂地留在了恕州。天京河大败之后,又从恕州撤回了菩阳。 现在陈起突然要拆分文武,白芝凤死也想不到是因为上官时宜懒得处理民务。 在他看来,这事不是没道理。 当初陈起宣布在青州休年假,把幕僚们全丢在了菩阳,这才会闹出新天子暴毙之后,白芝凤带着人从菩阳撵到青州追得屁滚尿流的惨事。 这也不是陈起或是白芝凤脑袋有包,没有危机感,就敢随便分在两地休假。 除了陈家,天下没有任何兵马能在冬天开战。士兵们多半没有御寒的棉衣,辎重也跟不上。只要陈起自己没有兴兵的计划,寒冬腊月就不会开战。何况,是陈起任性不肯留在菩阳坐纛,非要跑到青州看老婆孩子,幕僚们的家多半都搬到了菩阳,当然就顺势留在菩阳等着开春再干活儿。 偏偏就闹出个秦廷新天子暴毙的事来,没能马上出现在陈起身边,白芝凤就得自认理亏。 郎主言重。某承郎主厚爱青眼,先治民事,再随军务,二者皆略有所得。或走或留,只凭郎主差遣,某必悉心专注,万死不辞。白芝凤心里有盘算,继续随军得其名,留青州主持中枢得其实,但是,若随军攻下王都,还有一份巨大的荣耀功劳等着。不管是走是留,其实都不亏。 上官时宜居然还考虑了片刻,搭住白芝凤的肩膀,认真恳切地说:玄机他在相州遇刺伤了身子,来往奔波只怕折腾不起。仙瑞,你年轻,还能马背上来回。我就狠心些偏劳你啦。 白芝凤瞬间想起前些天被颠散架的痛苦滋味,苦笑道:是。 ※ 詹玄机轻骑快马赶到青州时,上官时宜已经带着白芝凤等人去了景州。 一部分东楼幕僚,如王督、褚瑷等人,留在青州,已经在谢青鹤的指点下,开始了他们的中枢参事生涯。给詹玄机接风时,这批前幕僚现参事都是表情古怪,言辞吞吐,笑容暧昧。 詹玄机接了信就往青州赶,送信的陈箭一问三不知,他在路上才渐渐了解到自己的处境。 现在被白芝凤留在青州的幕僚们全都古古怪怪,詹玄机也不禁心生困惑。 他与孙羡交好,趁空找来孙羡询问: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