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如此,岂分男女? 你皇父能狠心杖毙妘濮,我有什么不忍心的?她原本也不是我想要的孩子。 素主垂下双手,理了理阔袖,侧头问道:天子若没有其他吩咐,本宫先告退了。 缵缵身陷青州已有两个月之久。青州奸细来报,缵缵被陈起幽囚在别宫之中。天子从御案上拿起一卷细软的皮纸,姑姑想看一看么? 素主并未回头:她选的路,她自己走。聪明便活,犯蠢便死。本宫救不了她。 听说陈起对她使了剐刑。天子说。 素主倏地摔开御殿中层层帐幕,提裙大步,扬长而去。 不及登上车辇,素主便吩咐家僮:回府! 上了车之后,绷着一口气的素主瘫软在铺着金丝软垫的车厢里,眼泪不自觉地涌出,洗脱了妆扮精致的面容,终于显出了一丝老态。她咬着下唇,无声地哭了片刻,瘦弱的双手紧紧扣住掌心。 天子并不知道,她早已失去了施法使鬼的能力。 素主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眼底浮起刻骨的仇恨。 但凡我还有一丝力气素主张嘴却没有任何声音,无声无息地诅咒着,死的就是你。 妘家的男人,全都该死! ※ 青州。 谢青鹤与伏传都很忙。 年前陈起借口养病休假,挡了不少事务,自正旦传令大赦天下之后,各方面都忙碌了起来。 各州府主要忙碌清勘刑狱之事,紧接着就是布置春耕,谁都不敢怠慢。 再有大赦天下之事太过敏感,各州将军府也都不敢松懈,随时预备着抽调兵力弹压不臣之人家主说大赦天下,有人叽叽歪歪开嘲讽,说家主没资格大赦天下,咋办?当然是打他! 虽说这么不长眼的势力,基本上在早几年就被干光了,各地将士总得忠诚戍卫,以防万一。 单煦罡那边更是厉兵秣马,随时准备策应青州,再次攻打王都。 伏传随时随地跟在幽精身边,陪他接见下属将领官员,还得陪着去巡营,与将士一起庆贺新春。爽灵则负责了大部分的案牍工作,有时候伏传跟着幽精出门去了,爽灵还得负责陪姜夫人宴客。 人在高位,总有数不清的故旧亲朋,每到年节时候都会走动。 谢青鹤与伏传年纪都还小,但各自都有行止交际,身边便各有一摊故人。爽灵这边处置得还算妥帖,毕竟谢青鹤处事小心,聪明人跟他打交道也得顾忌着陈起,礼数到了就行。 伏传那边就比较复杂了。 与他最亲近的,是还没大名的三郎,那个陈纪与婢女所生的小可怜。被刨出母腹之后,就一直由素姑照顾着长大,随后家中接连发生变故,先是常夫人被死亡,失去身份托庇在姜夫人身边,没多久,姜夫人身边又出了奸细之事,这孩子算是砸在了素姑手里。 这时候养孩子时兴讲虚岁,落地一岁,过年添岁,这孩子就算是三岁大了。 三岁的孩子要懂礼数,年节时,由保姆抱着给父母长辈请安,独自去找亲戚大人要压祟钱了。 伏传天天跟在幽精身边,顾不上他的亲弟弟,这个小拖油瓶住在偏殿,那就得爽灵承担长辈的职责,带着他去望月宫拜见长辈,正式成为家族中的一份子。 姜夫人很喜欢小孩儿,将三郎抱在膝上,身边的使女仆妇都围上来逗三郎玩耍。 也该有个名字了。常夫人说。 当初常夫人为了丈夫蓄婢生子之事大为震怒,如今抛弃了夫人的身份,与陈纪彻底断了夫妻缘分,对这个无辜的小孩子也没什么厌恨之心。 三郎喜欢亮闪闪的东西,抓住姜夫人头冠上的珍珠就往嘴里塞,姜夫人不慌不忙地把珍珠掏出来,干脆把头冠拆了下来,叫仆妇拿远些:叫他吞下去塞了嗓子眼。 三郎也不挣扎追夺,不给他玩珍珠,他就去勾姜夫人的耳环,金灿灿的明珠,特别好看。 就叫郎主赐一个吧。姜夫人被扯得耳朵疼,仆妇连忙来帮她拆耳环,她也不生气,反而抱着三郎刮了刮他的小鼻子,若是个女子多好,阿母把匣子里的首饰都赏了你戴。 你这些日子是怎么了?累着了么?姜夫人又关心坐在一边吃橘子的爽灵。 爽灵所有的情感反应都是通过判断模拟得出的戏,只因为伏传不喜欢姜夫人,谢青鹤长大之后也忙着抄经做事,很少去后宅,母子之间处得不近,爽灵随便装了装,姜夫人也没有发现他不对。 只是年后相处的时间多了,爽灵判断出姜夫人没发现自己的问题,越来越懒得演戏,姜夫人到底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向来温柔知礼的儿子,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