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谢青鹤想要阻止陈起和缵缵的事情,中午就不会气冲冲地独自回来。 这件事陈起固然心怀龌龊,缵缵的态度也让谢青鹤十分窝火。他不需要缵缵严词辱骂拒绝,哪怕不说话不表态,或是委婉些乞怜求恕,谢青鹤已经掐好时机端药进门,就绝不会任她受辱。 缵缵选择了受辱,去谋求她心目中的信念,谢青鹤没有任何立场去救人。 咎由自取。这就是谢青鹤的态度。 伏传没有与他商量一句,直接摔门跑去救人,很明显就违背了谢青鹤的决定。 此前不久,伏传才下定了决心要老实一些,乖乖听大师兄的话。大师兄指哪儿他就打哪儿,大师兄说东他绝不说西没消停多久,他今日又做出了与大师兄意见相悖的决定。 尽管大师兄表现得一切都很自然,可情人之间的默契太微妙了。 伏传知道,大师兄又在我不高兴但是你是小师弟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结局也不坏就不提了。 往日是他不听训行差踏错,惹大师兄不高兴,他认为都是自己的问题。今日陈起对缵缵做了那么多不人道的事情,说都不忍说出来,他动了恻隐之心去救缵缵,大师兄竟然也要生气? 我不是故意违背大师兄的决定。实在是,耳如眼见,心生不忍。伏传嘴里含着梅饼,酸味使他满口生津,说话时也隐约含糊。 谢青鹤根本就不知道伏传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更加不知道伏传一进一退的心路历程。 这些日子,伏传突然就不炸刺了,与他宛如初定情时一样相处,谢青鹤重新找到了如鱼得水的感觉,脑子里那根紧绷的筋也松弛了许多。他是没打算提下午伏传摔门而去的事情,但,小师弟自己说起来了,他就随口说了一句。 你去敲门风险极大,若陈起不吃哭泣这一套呢?想过退路吗?如此弄险,只为一时不忍。你是救了她一时,现在呢?她仍在陈起手里。陈起今夜不动她,是他倦了厌了没兴趣了。明天呢?后天呢?担心奸细行刺牵累自己的理由,你只能用一次。下回不忍,你打算怎么办? 伏传将几句话咂摸了一遍,发现大师兄也不是反对自己救人,而是觉得自己救得不够聪明。 整段话总结下来,大概就是你摔门出去之前,为什么不先来问问我? 他原本有些委屈大师兄又怪罪自己,闻言马上凑上前搂住谢青鹤的脖子,讨好地说:下回我就不敢自行其是了,我先与大师兄商量。见谢青鹤没有即刻答应,他又小声认错,大师兄听不见。我都听见了。他太恶心了!我实在生气。 谢青鹤从来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顺势将他放在膝上,摸摸肩膀:恰好也有事要与你商量。 嗯。什么事?伏传竖起耳朵。 往日我们在相州,前线又在打仗,与陈起聚少离多,鲜少发生意见分歧。其实你我都很清楚,陈起所作所为,或是乱世枭雄一世之英,许多细节都与你我所受道德教养不同。常人丧乱德行,不过口角之争,至多三五人仆尸街头,掌权之人丧乱德行,就会有诸多无辜者丧命。谢青鹤说。 伏传马上就听明白他的意思了,迟疑地问:可是,一来师父还要他的皮囊,二来天下尚未平定,他在陈家的地位绝不可取代。眼看三五年之内就会迎来新朝大师兄打算如何处置? 师父要进他的皮囊,他绝不能死。陈家需要他稳定大局,他也不能卧病不起。谢青鹤说。 伏传好奇地问:难道大师兄有法子让师父马上过来?直接叫文师妹帮忙吗? 谢青鹤被他的突发奇想弄得懵了一瞬,居然动了心:可以试试。 两人各自想办法与外边的小胖妞联系,谢青鹤直接言语沟通,伏传还拿黄纸抄了疏文,点上香烛烧上天去,折腾得天都黑了,小胖妞没有给任何回应,正殿那边也没有师父突如其来的消息。 可能是,不行。伏传为自己鼓动大师兄一起瞎折腾道歉。 谢青鹤将剩下的黄纸铺开,取了一支备好的新笔:如今能画几张逍遥符? 大师兄想要多少张?凡人画符多用朱砂,以纯阳之性增其法力,伏传此世修行多年,特别是修行登云术之后,以一法通百法,修为一飞冲天,直接用真元绘符也毫不费力。 至于为什么可以不用朱砂墨水,却还要用黄纸承托,那明显是为了方便谢青鹤使用。 谢青鹤难得也有被噎住的时候:先画十张吧。 伏传刚才抄写疏文时就洗过手了,闻言挪到书案前,正襟危坐,凝神运笔。 他自幼受宗门教养,所修玄门正宗。平时不大看得出来,画符行功时,一举一动皆法脉清正,隐有仙风飘逸,谢青鹤看着就很高兴。伏传前些年都忙着锻体练武,很少涉猎道术,刚到京城的时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