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粹就是玄学。 常朝的想法非常务实,药这东西效果很飘忽,大规模种植药材,不如脚踏实地去种粮食。生病了吃药未必能治好病,肚子饿了吃粮食肯定能顶饱。在效果极差的治病与结果切实的维生二者之间,他认为后者更重要。 谢青鹤在陈起眼皮底下不敢擅动,陈起离开之后,他去制药坊泡了两天,拿了一瓶药膏回来。 把素姑哄走之后,他拿出一把匕首,伏传说:舅父一试便知。 常朝往后退了一步:试什么? 伏传指了指他脸上的疤痕。 常朝也没有日日揽镜自照的习惯,伸手一摸,感觉到脸颊上的凸起,才想起去年被姜夫人使人打坏了脸。曾经无数人夸赞他形容俊美,他从没觉得长得好是多好的事,毁容之后就再没人拿他的脸说事了,他反而松了口气,觉得十分自在时间久了,他连毁容的事都忘了。 伏传解释说:伤口没长好就该抹上药膏,才能让皮肤长得光洁顺滑。那时候手里没有药材,就有药材也没有地方炮制,现在才做好。舅父男人大丈夫,剔开伤口重新愈合想来也不惧怕疼痛吧? 常朝压根儿就不在乎毁容的事,被伏传问了一句,倒像是他不肯抹药就是胆小怕痛。 谢青鹤又拿出另外一瓶药膏:此麻肤膏抹在皮肉上能暂时禁绝痛楚,切开也没感觉。 常朝还能怎么办?只好在案前坐下,让谢青鹤用竹签抹了点麻肤膏在脸上疤痕处,他很意外地觉得整个脸颊变得厚重无比,连带着下巴都失去了知觉,谢青鹤用明火燎过的匕首在他脸上划了两下,无比轻巧精准地把他脸上的伤疤切了下来,又马上敷上了不知名的药膏。 好了。伏传用帕子擦了擦垂在常朝下巴的血渍,两日就能封口。 常朝从头到尾都没感觉到一丝痛苦,他看着托盘里那道疤痕,切下来的伤疤并不小,居然半点都不痛?常朝找到铜镜看自己的脸,谢青鹤只给他抹了药膏,并未贴上纱布,那药膏就像是某种粘剂,直接就把他的伤口黏合在一起,血也在瞬间就止住了。 常朝马上意识到这两种药膏的特意之处,他不听信说辞,眼见为实,回头拿起匕首在自己小腿上狠捅了一刀,伤口就跟泉眼似的,鲜血汩汩而出。 伏传满眼无奈:舅父! 谢青鹤则把药瓶递给常朝,常朝马上将止血药膏抹在小腿的窟窿上,疯狂外流的鲜血就止住了。 次常朝想要说话,脸上的麻药还没褪,口腔不听使唤。 常朝一拍大腿:吾其中要。 这时候连伤寒感冒都治不好的草药汤剂,在战场兵营里基本没有任何效用。 许多在战场上受伤的士兵,通常是三种死法,要么疼死,要么流血而死,要么感染致死。对大头兵来说,行军途中多带一瓶醋一口酒,都比带草药划算。 麻肤膏和焕肤膏之于伤兵而言,就是救命的神药。麻肤膏止疼,焕肤膏止血。 至于止血之后还会不会流脓发热而死,那是苍天鬼神才能决定的事情,常朝也不敢寄望太多。 在两种神药与粮食之间,常朝改变了主意。他根本不在乎焕肤膏能不能让他的皮肤变得光滑如昔,就凭着焕肤膏止血的效果,他就心甘情愿去替谢青鹤盯着药园种药,种他半个相州都值得! 伏传拉着兴冲冲往外跑的舅父,把药瓶子递给他:两个时辰换一次药。 谢青鹤示意了常朝的小腿一下。 舅父,等一等。伏传艰难地跨过门槛,去内室给不省心的舅父另外找一瓶药,脸和腿都要换药,腿上伤口深,一个时辰就补一次。不要沾脏水,不要让膏药擦掉露出伤口 常朝有些激动地把他抱了起来,举上头顶:贪佑桑州。 这动静闹得太大,素姑缓缓拉开门,用个矜持又嫌弃地眼神看着常朝。冷不丁看见常朝小腿上的血渍,顿时微微咧嘴,惊讶地看着他:这是 常朝马上就把外甥放在地上,打了个哈哈:没事没事,我先走了。 素姑匆匆忙忙回来,恰好看见谢青鹤在擦匕首上残留的血渍,抓了个正着。素姑也不吭气,上前接了那把匕首,收到下处擦洗干净,又端了水来擦洗地上的血痕,收拾干净之后,一句没问。 她再是个缺心眼的,服侍了谢青鹤与伏传近一年,哪能真的毫无所觉? 只是有些事不好说就不必说,不该知道的就不去知道罢了。 药园种植自然不是一日之功,常朝带着人搭棚子盖屋子,天南海北到处跑,还得盯着相州的制药坊,照着谢青鹤给的方子和程序将麻肤膏和止血膏加工出来。止血膏是焕肤膏的低配版,没了伏传喷的那一口清气,没有使再生肌肤光洁如昔的功效,好处是不必修行加持,凡人就能配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