嚷又不出主意,不就是想叫我和弟弟想办法吗?你要孝敬爹娘自己不往上顶着,倒是一推四五六,都撂我和弟弟头上来了?合着你就嘴上大孝女呢?我蒋幼娘再不济也孝之顺之让他俩卖了一回!你替爹娘做什么了?你就只管挤兑我?!蒋幼娘愤怒至极。 显然,被父母强行卖给赵家做养女之事,蒋幼娘不是不怨恨,只是被孝道压迫不敢控诉罢了。 蒋二娘特别委屈:我不过说了一句话,你哪来那么多怨气。都冲着我来了。 姐妹俩就这么吵了起来。 她俩在家也常常吵架,蒋二娘出嫁之后,姐妹感情才稍微好了一点。 姐妹间的吵架是不能声张的,若是被弟弟听见,告到张氏跟前,两人都要挨打。所以,她俩吵归吵,都没有去拉着谢青鹤评理的想法。不过,头一回当着弟弟的面吵架,两人都尽量阐述自己的道理和委屈,想让弟弟主动出面裁决。 哪晓得谢青鹤眼皮都没有抬,低头自顾自地吃饭。 两位姐姐吵架,轮得到他当裁判吗?谢青鹤一顿饭吃完了,姐妹俩还在吵。 蒋二娘已经开始哭了,蒋幼娘则非常愤怒:你哭什么?有事说事,闹得好像我欺负你! 哭泣的蒋二娘并非没有战斗力,她就是喜欢哭,哭着哭着还要带泪反驳,跟蒋幼娘吵得不依不饶。姐妹俩心里都积攒着火气,且都认为对方德行有亏,谁都不肯认输。 谢青鹤离席去漱口,换了燕居常服,打算做晚课休息了,蒋二娘与蒋幼娘居然还在吵。 两人饭也不吃了,从餐厅吵到了廊下,又从廊下吵到了厨房。厨房隔着谢青鹤居住的堂屋有一整个院子的距离,两人的吵闹声清晰地传入谢青鹤耳里,意思很明确需要人拉架,需要人评理。 谢青鹤在点亮的烛台前坐下,听着门外的吵闹声,仍没有去劝阻的想法。 两位姐姐吵架,他不肯去劝架,和他守着卑幼本分敬重姐姐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就是不肯接茬罢了。如蒋幼娘所说,蒋二娘只会嘴上挂念蒋占文与张氏,她没有帮扶爹娘的本事,只会哀愁。 蒋二娘与蒋幼娘争吵的根源来自于对爹娘的挂念,谢青鹤要劝架就得应承解决此事。 谢青鹤压根儿就不想解决这件事。 他认为蒋占文与张氏就是自作自受。若他俩不起心把蒋幼娘卖个好价钱,叫女儿做妾去攀侯府的高枝儿,哪里会有今日之祸?当日种下的就是祸根,做梦想得福果,世上岂有这等好事? 当日得知蒋幼娘被送去京城做陪媵,匆匆从蒋家走出的那一刻开始,谢青鹤就不再是蒋英洲了。 蒋家夫妇是死是活,活得好不好,是不是被安家迁怒刁难都与他无关。 谢青鹤披上斗篷,出门吩咐舒景:点个灯笼来。 舒景见他是要出门的架势,连忙去取了灯笼点了送过来,问道:主人,奴服侍您出行? 谢青鹤摇头,吩咐道:你在家守好门户,我今夜不回来了。 家里还有女眷在,若谢青鹤一夜不归,势必要舒景在家看守门户。舒景也不敢问他这会儿出门是要去哪儿,轻轻拉上院门,提着灯在前引路,一直把谢青鹤送到了坡下。 拐弯过去就是灯火通明笑语喧哗的酒楼,谢青鹤接过灯笼,说:回去吧。 舒景哈腰站在远处,眼见着谢青鹤避开了酒楼揽客的帮闲招揽,一路往前走了,他才转身爬坡回家,院前挂着灯笼,一地暖光浮石,唯一不大好的是,院子里蒋二娘和蒋幼娘还在吵架。 舒景默默叹了口气,闩上院门。 两位姑姑吵架,主人都不敢插嘴,哪有舒景说话的份儿?作为家中奴婢,两位主人忙着吵架不肯睡觉,他也不能洗漱回屋休息,只好顶着瑟瑟秋风,坐在廊下发呆。 另一边。 谢青鹤提灯去了从前赁居的小屋,点上灯,打水把床榻擦拭了一遍,打坐休息。 他极其挑剔居住的环境。 有高床软枕,四处干净整洁自然好,最重要的还是得同住屋檐下的人脾性和善,彼此不存恶念。 谢青鹤不能与虚伪暴躁的蒋占文与满腹尖酸的张氏久住,特别厌恶家里充满了戾气与挑剔的呼喝声。若蒋二娘与蒋幼娘也总是吵闹不休,那他从前与姐姐们同住的想法,也要彻底打消了。 倒不是说要放弃姐姐们不管,谢青鹤考虑的是,可以在羊亭县另外赁个住处。 他已经意识到了,今日的吵闹只是家中不宁的开端。 只要一日不解决父母与孝道的问题,蒋二娘与蒋幼娘都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他知道自己不是蒋英洲,知道蒋占文与张氏的溺爱曾杀死了全家,蒋家姐妹不知道。谢青鹤没有孝顺蒋占文和张氏的义务,蒋英洲凭什么对溺爱他的父母不孝? 谢青鹤不觉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