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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0)


姑姑们住的屋子还好,夜里暑气褪去,初升的太阳也不大炽热。西边恰好当西晒,奴收拾书房时,见书册柜子都晒得发烫,想着纸张脆弱,万一晒坏了也不好,便向庄少爷打听如何处置,庄少爷就打发人来,在屋后移植了一排湘妃竹。

    谢青鹤点点头:他在西厢种了竹子,你就有样学样,在东厢和南墙也种了竹子?

    舒景有些迟疑:奴自作主张。不该在东厢和南墙种竹子?

    不该动土。不过,这也不怪你。谢青鹤没有说其中的原因。

    他在小院住着的时候,百无禁忌,想怎么布局就怎么布局,不受流年飞星生灭戕害。但是,一旦他离开了小院,离开的时间久了,这方土地就会重新被天地五行所影响。

    这年七赤入中,五黄在震宫,二黑在离宫。这两个地方都是不宜动土的。

    因在东厢五黄位种的是竹子,震宫属木,竹子也属于木,加强了震宫的力量,勉强可以克制凶星的力量,然而,毕竟动了土,竹子又是中空之相,有外强中干的意思,给震宫的帮扶非常有限。

    至于说二黑离宫,也就是南墙那排竹子,那就种得太不是时机了。离宫属火,二黑巨门星属土,火土相生,凶上加凶,动土就是找死,何况,还种了一排竹子加重火势

    熟读易经的庄彤都不懂得风水之说,只是趋吉避凶的本能让他避开了南墙与东厢,只在西厢背后种了竹子。舒景没有得到谢青鹤的传承庇佑,自然没有这份避凶的本能,胡乱动土也很正常。

    待脚洗得差不多了,谢青鹤才突然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出什么事了?

    舒景正在擦脚的手一顿,僵硬地抬起头,看着谢青鹤的脸。

    你在南墙和东厢都动了土,肯定要见血光的。说吧,出什么事了?谢青鹤说。

    舒景低头轻声说:主人,奴不曾做坏事。可这事也不大合适。以奴想来,主人不知道比知道更好些。事情做得很干净,没有首尾,不会给主人添麻烦的。

    谢青鹤不禁失笑:你把人都埋在我家门口了,还不想给我知道?

    舒景吃惊地抬头。他很肯定谢青鹤一定是离开羊亭县去了京城,他也很肯定他杀人埋尸的时候绝没有失风,他就是干这一行的,怎么可能出错?谢青鹤既然不在羊亭县,羊亭县也没人知道他做的事,那谢青鹤是怎么知道他把尸体埋在小院南墙下的?

    水是不是烧好了?谢青鹤蹬上木屐,站了起来,我先去洗澡,你不妨考虑一下,怎么跟我说。不说肯定是不行,撒谎也得掂量掂量,毕竟我说不得能算卦呢?骗过我也罢了,若是撒谎被我抓个准,下场你自己想?

    谢青鹤逗贺静和原时安玩儿的时候,会用最简单的梅花易数占卜,三枚铜钱起卦,没有不准的。

    舒景跟在小院服侍了好几个月,也被贺静和原时安拉住占了几回,时验时不验。两人都对谢青鹤的准确率非常钦佩。之后谢青鹤才说出了十占十准的秘诀只占已经发生过的事。

    没有发生的事情,即将发生的事情,永远有变数。所以,不可能一定准确。

    唯独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已成定局,一占即有。

    谢青鹤每次占卜都只占已经发生的事情,对于涉及未来的事情,他就故意使铜钱竖起,忽悠贺静与原时安说天机不可测。这就保准了他的正确率。

    这些往事给舒景心中树立起一个牢不可破的印象。

    任何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主人一占即知,且绝不会有任何谬误。

    所以,想对主人撒谎,那是最愚蠢的事情。

    谢青鹤洗了澡还在盆子里多泡了一会儿,此行京城实在称不上轻松愉快,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洗去一身尘土,慢慢地才觉得舒服了起来。待他更衣出门时,夜风轻抚,褪去了白天的暑热,气候对皮囊的影响低到了极点,他的心情也变得非常好。

    舒景给他泡了茶,跪在他的身后,用毛巾给他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小声说发生过的事。

    事情很简单。

    下坡往南一条小巷里有一户做豆腐的人家,家里有个刚五岁的小男娃,附近没有适龄的玩伴,他通常都是自己玩。附近街坊都相识,家长忙着做生意,也放心让他到处跑。

    这小男娃喜欢到坡上玩,舒景整天没事就坐在门口发呆,一来二去就跟那小男娃熟悉起来。

    没多久,小男娃手里总是有各色糖果,还分了一块冬瓜糖给舒景吃。

    舒景也没多想。男娃总是比女娃更受宠爱,得到糖果的机会也更多。再是贫苦的人家,也会尽力给男娃吃好穿好。吃了男娃给的冬瓜糖,舒景投桃报李,专门去买了些孩子爱吃的糖块,打算等那男娃来的时候分给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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