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熟自然是在胡说八道。忤逆不孝的罪名只适用在同宗尊长之间,对女婿没有约束力。 不过,以李常熟与蒋占文在县里的人脉,非要告徐浓谋杀岳母,也能往十恶中的不睦中强行坐罪。只是张氏就摔了个脑袋,不曾死亡,徐浓多半也不会实刑这年月,草菅人命没那么容易。 徐浓不大懂得律法,只知道忤逆不孝是告实在了就会掉脑袋的大罪,登时就被唬住了。 李常熟居然还带了幕宾前来,当场就写了一封放妻书,叫徐浓按了手印,又叫了中人来做见证。问明白徐浓和蒋二娘的婚书没有去衙门过契,李常熟就宣布二人夫妻情绝,马上叫人去徐家搬蒋二娘的嫁妆他来时车马萧萧,原来就是带着车和箱笼,准备替蒋二娘搬东西。 蒋幼娘心急外边的情况,张氏病情稳定正在昏睡,她就把张氏留给蒋元娘照顾,自己溜到谢青鹤屋内,一趟一趟来回报信,向谢青鹤和蒋二娘转述堂中发生的内容。 谢青鹤隔着窗户听见马车押着徐浓回家的声音,说:大姐夫未免太上心了些吧? 蒋幼娘还是个小姑娘,转述李常熟和蒋占文谈话时,只照着她自己理解的东西去说。她说李常熟要借院子给妻妹和妻弟住,就把前院后院的话给略去了,所以,谢青鹤暂时不知道李常熟的目的。 蒋幼娘高兴地说:管他的呢。二姐姐就这么和离了! 蒋二娘则是欲言又止。 她这半个月去了李家几次,主要是探望蒋元娘,想要修复姐妹感情。除了初次登门之外,其后几次每次都会碰到大姐夫,不管她怎么避忌,蒋元娘怎么暗示,大姐夫都赖着不走。 后来,蒋元娘就叫她没事不要去李家了。蒋二娘很明白长姐顾虑的是什么。 这事她和蒋元娘有默契,却不太好开口对弟弟妹妹说。 反正咱们也不会去县里住吧?蒋二娘突然说。 谢青鹤从她的态度中看出些端倪,安慰道:如今不会。以后纵然去了县里,咱们也住自己的屋子,哪有攀着姐夫家的道理? 蒋二娘顿时放松了下来:对! 这个脸还肿着的姑娘才放下心头大石,又操心起其他:也不知道娘伤得怎么样了。 蒋幼娘说:娘喝了药睡着了。 蒋二娘又焦虑地说:我本来也没什么嫁妆,大姐夫带着那么多马车去我家去徐家搬嫁妆,那能搬出些什么呢?平白叫人笑话。婆婆只怕要吓到了,她是个善心人,我也不想让她难过 她在屋子里不停地转悠絮叨,说些没谱的话。 蒋幼娘刚开始还给她出主意,安慰她,后来发现她就是絮絮念叨,也就不吭声了。 蒋二娘念了半天才发现没人理她了,回头看着弟妹,尴尬焦虑地说:我是不是看着像个疯婆子?我这样子真的是很不该 谢青鹤拿出三个茶杯子,斟了三杯茶:敬自由。 蒋幼娘率先捧场:恭喜二姐姐逃出生天! 我纵然想要和离,也不想叫娘摔破脑袋,留下残疾。蒋二娘说着眼泪流了出来,她那时候在门外拼命敲,催促我快回来,说弟弟病得难受 蒋二娘拉住谢青鹤的手:英洲,弟弟,娘就有一千个不对,她对得起你。 谢青鹤知道蒋英洲是什么下场。 所以,不管张氏做了什么,他都没有一丝动摇:她的错处,就是太对得起我了。 溺子如杀子。 在溺杀蒋英洲这件事上,张氏居功至伟。 第161章 溺杀(7) 李常熟使下人带着车马去徐浓家搬蒋二娘的嫁妆,小镇平门也不如大户人家那么讲究,十里红妆还得发几份嫁妆单子,本身蒋二娘也没有多少嫁妆,能贴补娘家的也早早贴了回来,李家的下人就不管不顾,直照着徐家最值钱的东西往车上搬。 蒋占文也不是傻子,见李家大车从徐家拉回来各色家什物件,他就冲着大女婿哼了一声。 李常熟是存心要纳蒋二娘为妾,把事情都做绝了。 张氏在徐家出了这样的意外,蒋二娘与徐浓尚未生育子女,和离归家也不稀奇。但是,二人和离之后,李常熟还仗着声势使人去徐家这么一抢,叫徐浓放妻之后还得脱一层皮,消息传出去之后,谁还敢动再娶蒋二娘的心思? 蒋二娘再嫁本就艰难,再有离婚抢前夫的恶名,别人不敢娶她,不正好落在李常熟手里? 蒋二娘很担心:也不是我的东西,传出去倒是他家遭了贼。 谢青鹤安慰道:姐姐若想再嫁,我自然给姐姐挑个好的。 别的不敢说,谢青鹤自认相人颇有心得。何况,他没有乡土之念,也不像张氏那样非要把女儿留在身边随时贪些小便宜,镇上找不到就去县里找,县里找不到就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