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戌回过头来,与捧着热水盆的李子面面相觑。 李子不信邪,把水盆递给安戌,两只手扶在门板上,稍微使劲往里推。 门闩很稳。 推不动! 因伏传平日从不训斥打骂,几个年少侍人胆子都很肥壮,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里边动静。 安戌做口型:醒了没? 李子什么都没听见,只得摇摇头。 抱着银瓶的卢寅一溜烟钻到窗边,试着去推那扇窗户。门闩上了,窗户没闩。沉重的窗板被推开一点,卢寅马上放下装了热水的银瓶,使力把窗板呼地推开 屋内一股很奇特的味道扑面而来,床上被褥凌乱,只看见一头长发从灰扑扑的丝绸被面上垂下,几乎要扫到地面。 卢寅那一瞬间就有种窒息的感觉,一股怪力将他从窗边掀开,生生跌在廊下坐了个屁股墩儿。 他也顾不上想其他,满脑子都是那一头青丝垂落的画面,深深烙进了他的脑海。 李子连忙上前扶他,安戌则马上报名:先生,是小的安戌。 这种时候不马上澄清身份,说不定就被屋内的伏先生当贼人处理了。 又过了一会儿,屋内才响起伏先生略沙哑的声音:门外等一等。 安戌回头瞪了卢寅一眼。 李子与年纪最小的燕辰则围在卢寅身边,李子还假惺惺地问他摔着没有,燕辰就满脸好奇,小小声地问:你看见什么了?若不是看见不该看的,伏先生不会把人摔出来。 卢寅只管摇头。他隐隐觉得,不是伏先生把他摔出来的。 因为,伏先生好像在睡觉啊。 约摸过了一刻钟,伏先生才亲自来开了门,长发垂在肩上,眉梢眼角都带了一丝少年们看不懂的神气,似乎是遇到了天大的好事,从肌骨深处透出一抹欢悦与满足。 盥室备水,我今日要先沐浴。伏传吩咐几个侍人把盆瓶毛巾都放下,出去吧。 安戌低眉顺目应是,卢寅也不敢抬头。 唯独李子与燕辰心生好奇,往屋内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穿着寝衣的清雅身影,坐在妆镜台前,正用木梳轻轻顺着长发。纯男性的身量体格,英伟颀长,偏又说不出的雅致潇洒,使人心折。 伏传轻笑了一声,问道:大先生是不是很好看? 李子心头一震,燕辰还在傻呵呵地点头。 伏传上前捂住燕辰的眼睛,把他推出门去,说道:大先生只穿寝衣的时候,谁都不许看。说这句话时笑眯眯的,也没有多么生气,只是宣布了一条禁令。 安戌等人连忙跟着退出房门,施礼告退:小的领命。这就去为先生备水。 伏传将门闩上,走回谢青鹤身边,从铜镜中看着谢青鹤的身影。 谢青鹤正想笑。 伏传从背后抱住他,贴着他的侧脸:大师兄,我想把你藏起来! 大师兄是你的东西么?揣在口袋里,藏在匣子里?谢青鹤很轻易就把伏传从背后揽入怀中,他二人昨日开禁,忍了许多年再次共赴巫山,仿佛又回到了初次定情时的颠倒荒唐。 被谢青鹤放在膝上,伏传脸颊微红,挨在谢青鹤肩上也不肯动:藏在那里啊。 这虎狼之词! 谢青鹤被他撩得呼吸都乱了一拍,又有些忍俊不禁,低笑道:你如今可是太坏了。 我哪里坏了?我昨日只求大师兄给我一点儿甜头吃,大师兄慷慨又宠爱,生生把我噎着。我说不要吃啦,是谁将长发披下来,如帐幕一样拢住我,蛊惑我,非要我承认不够甜,还得再吃一点甜头伏传越说脸颊越红,纤长的五指扶在谢青鹤肩头,微微收紧。 谢青鹤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伏传,将长发垂下,宛如帐幕般笼罩住伏传,这是伏传梦中的情节。 他与谢青鹤定情之后昏天胡地闹了一整月,什么事情都对谢青鹤交代了,谢青鹤心爱疼宠他,自然会满足他梦中念念不忘的幻想,故意将他放在床上,垂下长发俯身笼罩住他,乌黑青丝的帐幕之下,只能看见大师兄那张俊美绝尘的玉容,伏传只看一眼就如堕梦中,完全生不起抵抗违逆之心。 这是谢青鹤的杀手锏。 只要伏传被他按在床上,只要他将长发披散,伏传就完蛋了,马上就会举手投降。 谢青鹤轻轻托着他的腰身,含笑不语。 好不容易闹过了歇下,也还没睡上一个时辰。伏传眼神下垂,示意谢青鹤紧实挺拔的腹肌,早上又把人家放在膝上我不过是打个嘴仗,大师兄可是身体力行。 谢青鹤亲了他一下,说道:这规矩不是你定的么?我也是信守诺言。 伏传热情地咬住他的嘴唇,紧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