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第二次。 束寒云既对上官时宜有不平怨念,更对上官时宜有过杀念,偏偏如今束寒云还有杀死上官时宜的实力,谢青鹤能怎么办? 若谢青鹤留在观星台,临死之前,势必要杀了束寒云、替师父清除祸患才能闭眼。 可,真要对束寒云下手? 束寒云只有动机,没有真正下杀手,杀之何辜? 若是动手却没能把束寒云杀死,更是提前引爆这颗炸雷,事情更麻烦。 所以,最好的选择,是他留在外边。 哪怕他死在了外边,也要将尸身藏好,绝不许任何人发现。 给束寒云一丝念想,也给束寒云一丝忌惮。让束寒云能好好地做人,不要兴风作浪。 当然。 如果可以不死。 谢青鹤还是想好好地活着。 他靠在一颗粗硕的树上,看着满地湿土,也顾不得衣衫是否沾了尘土。 人啊,狼狈起来,就顾不上什么体面了。 谢青鹤从怀里拿出一个黄玉似的摆件,想起跟师弟借这件东西时,师弟又红又羞的脸,轻轻叹了口气。若他身体康健,修为尚在,师父不必受这样的委屈,师弟也不必受这么多猜忌。 有他镇压山门,一切都能好起来。 可惜。 那一串魔尊、大魔尊是那么好吞的么?想当个拯救天下的大英雄,也有太艰难的代价。 你啊,谢青鹤对着那块黄玉摆件,你乖一些,等师哥好了,就去找你。 千万不要闹事。 师哥给你采买上好的寝具,师哥给你打床,给你打写字的桌子。 恍恍惚惚的,记忆在混淆。 谢青鹤一时觉得自己坐在枯冷的宫殿里,一时觉得自己坐在腌臜的兽栏中。 耳畔仿佛是冷语,仿佛是热风。 他好像很害怕,又好像很生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寂寥。 唯一不变的是,这个破身体。 真的很痛,浑身上下都痛,不管处在怎样的记忆片段、情感纠葛里,身上痛都很出戏鲜明。 谢青鹤将脑袋靠在粗糙的树干上,皱眉说:这就是祸福相依的道理了。若不是身体残破不堪,无论处于那段记忆都抵不过皮囊的苦楚,说不得我就真的被混淆了 被他封进体内的诸多魔类,这些日子也并非毫无动作,等着灰飞烟灭或被谢青鹤如何处置。 魔尊与大魔尊都被铁锁捆绑、陷入昏迷。然而,那片虚无之中还有无数个魔。 任何群体,一旦基数大了,总会出现能力超群的异类。魔中出现大魔,能力虽不能与魔尊比肩,调动各种魔念、指挥各类魔齐心协力,想要突破重围、逃出生天,倒也极有号召力。 谢青鹤几乎所有修为都用来强撑身体,一旦皮囊负荷太大,就容易被诸魔影响神智。 他很清楚,一旦他被混淆了,后果很可怕。 他会成为新一任大魔尊。 被群魔强夺皮囊,毫无自我意识的大魔尊。 老这么被你们欺负,也不是个事儿吧。谢青鹤喃喃。 正在祈愿天魔阵中努力输送魔念,企图混淆终天的诸多魔类,突然发现虚无的天上出现了一道绚烂的晚霞。魔类多半有着极其丰富的欲念,谢青鹤在盘谷山庄蹲了近两个月,魔类在虚无中跟同类大眼瞪小眼也是这么久,早就寂寞得想啃自己的脚趾头了,陡然间看见一片晚霞,多数魔类都在赞叹。 有大魔警惕地看着那片晚霞,突然醒悟过来:小心,那是 无垢真火。 晚霞倏地铺遍天际,所有坐在祈愿天魔阵中的魔类,一瞬之间,尽数化作飞灰。 外界。 我就说了,你们不要欺负我。 谢青鹤扶着树干站起来,噗又吐出一口血,我会烧死你们的。 体内的魔类暂时不闹腾了。 谢青鹤满意地牵着马,他要去找个合适的地方,盖间小屋子,努力活下去。 第33章 谢青鹤在密林中稀里糊涂地走走停停,过得颇为艰难。 他如今的身体丝毫怠慢不得,要喝干净的热水,要吃软烂的热食,每天光是找吃的喝的,煮吃的喝的,就得花费许多时间。得亏这时候春雨还未降下来,倒没遇见春雨淋漓无处可躲的惨剧。 然而,从前半夜露宿往树枝上一躺就行,如今还得烧篝火烤热地面才能坐下,既麻烦又辛苦。 这一片密林面积极大,谢青鹤往里走了快一个月,仍旧没有到尽头。 当然,他牵马穿行的脚程也不算太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