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林瑾瑜是一向乐得当甩手掌柜的。大狗的九个半月大概相当于人的12岁左右,正是对什么都好奇,到处闹腾的时候,一一有点爆冲的毛病,林瑾瑜前半段路基本把精力放到跟它拔河上去了,等到发觉不对味,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这条路……这个方向……”转过最后一个需要转的弯后,林瑾瑜不走了。 上海这地方日新月异,除了地标性大建筑,每条街、每家店几乎都在变,旧建筑拆除了,新的立交桥耸立,但总有些东西是不变的。林瑾瑜从小在这座城市里长大,虽然已经两三年没再来过这片,可当他回过神时,他还是马上就嗅到了丝熟悉的气息。 天热,一一有点渴了,不冲了,停在树荫下,在一边伸着舌头抖毛。张信礼心里知道不可能瞒得过他,但还想尽量让他往前走点,于是说:“怎么了?” “这条路……”林瑾瑜有点发愣,说:“通向我家。” 张信礼就是故意把他往这边带的,这些天他考虑了很多,一根扎进了刺的伤口,无论你放在那里多久它都不会自愈的,要痊愈,只能亲手把那根刺拔出来。 过程可能会痛苦、可能会伴随着责怪、咆哮、甚至歇斯底里,但张信礼不在乎。就像强行送林瑾瑜去医院那次一样,他一定得让林瑾瑜好起来。 “是吗,”他淡淡道:“我随便走的。” 随便走的,真的吗?林瑾瑜从感情上是很想相信的,但他很聪明,没那么容易被糊弄。 他没说话,在热烘烘的晚风里看着张信礼。 “……我只是觉得,你必须面对这条路通向的地方,”张信礼被那个眼神打败了,糊弄林瑾瑜不是个好选择:“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无论如何,你得往前走。” 暂时走不过去不要紧,慢慢来,走不到终点就先走一步,一步走不动就走半步,无论如何,得往前走。 如果他不走,张信礼会逼他走。 林瑾瑜没忘,只是他以为已经走过去了。 “我……觉得已经可以了,”他开始躲避张信礼的视线:“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是么?和那时候比,我几乎算康复了。” 那压抑得让人连回看一眼也不愿意的一段时光,张信礼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几乎’算康复了。” 林瑾瑜不说话,张信礼接着道:“我不要几乎。瑾瑜,我不想每天提心吊胆,做梦都在怕你哪天突然又感觉不好。” 他们当初分手,没钱是一个原因、各种必然或偶然的事件接踵而来是一个原因、性格差异造成的误会是一个原因,林瑾瑜发病所制造的长期低气压也是一个原因。 生活在那种氛围里真的太窒息了,张信礼对此深有体会,他们不能怀抱侥幸永远生活在发作的可能里,要平静地生活下去就必须拔起这根刺,让伤口彻底愈合。 墨菲定律从不缺席,上次张信礼抱有侥幸的时候,林瑾瑜就真的发病了。 林瑾瑜还在沉默着,张信礼的话反复在他脑海里盘旋,他觉得对不起他,可是真的好难,走下去,靠近那里,他觉得真的好难好难。 “我……”他慢慢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你说不要瞒你,好,我不瞒你,只要不提那些,我真的没什么事,可强迫我去接触就不一样了,我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显得有些崩溃,几乎要在路边蹲下了。林瑾瑜喃喃道:“……一直维持现状,我们可以开开心心生活,不好么?” 尝试往前走,虽然可能走到终点,但也可能——夭折在半路。林瑾瑜很怕打破平静还什么也得不到。 面对他的问题,张信礼干净利落给出了答案:“不好。” 他说得刚毅果决,好似冷血无情,没有丝毫留恋:“往前走,我陪你。” 张信礼不要表面平静,内里暗潮汹涌的生活,他要林瑾瑜真正好起来。 林瑾瑜抬头,张信礼看着他,眼里的冷硬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