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往日矜正,孟清禾千山翠色的裙角挑动一侧内帷珠玉,打帘而出,目光落在沛文手中的宝岚品盒上。 “这是容府送过来的一罐土茶,南露姑娘说这是容将军刻意嘱咐的。” 沛文见状伸手递出,迟迟未见孟清禾接下,顿时心生疑惑。 “收入库房吧,另吩咐拢枝去我的私库取一套头面来,放入鸦青苏方匣内一并带去容将军府上贺喜。” 孟清禾并不待见容景衍府邸那个叫南露的掌事丫鬟,她每每看向谢殊的目光中都夹杂了一丝别样情愫,乍一看温和亲善,实则藏了些女儿家的小心思在里头。 少顷,谢殊亦内帷走出,他手上拿着一块方巾,正胡乱擦着方才两人亲昵间,在襕袍上溅下的茶渍。 皇城内最近并不太平,司天监的官员接连上奏,那些文官笔下意有所指,就差直接将傅翊遮掩的窗户纸捅破。 前几日,谢殊前往太学上职时偶有所闻,那些世家子弟好闻前朝事,在他堂下亦有人毫不避讳的谈及。 “瑜娘,之前宫宴上涉及的命案,陛下可有拿出交代?” 谢殊被孟清禾搀扶着走在相府的廊道上,如今朝堂上的很多密事,与其费尽心机去探出一套真假参半的说辞,倒不如直接问孟清禾来的快。 她虽不喜自己涉及前朝太多,但一些无伤大雅的事,亦会毫不避讳的和盘托出。 孟清禾细细回想了一番,脑海中率先拂过的便是幼晴过于苍白的面色。幼晴是傅翊心腹,窕枝重伤后,由她暂代其职务。 “自是找了只替罪羊,否则姚氏哪里是只去佛寺清修这般简单。” 谢太后未雨绸缪的以摆平傅翊和国师那档烂摊子的事为筹码,从他们手中保下了姚氏,相信再过不久,国师白菡霜为太后祈福,在寿康宫秘密闭关清修的说辞,便足矣说服司天监那帮牛犊子。 “清砚,前朝的事你管的太宽了些,待阿弟有了嫡子,你便是帝师,到那时再来盘算也不迟的。” 孟清禾步伐微顿,看向谢殊的眼底泛起一丝凉意,仅一眨眼的功夫便再度归于平静。 南露早已在前恭候多时,远远瞧见那道熟悉颀长的身影,她眸底瞬间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亮色。 “南露姑娘如此在意谢大人,不妨改日我替你问问他,可还有往房里抬人的打算。” 拢枝站在她身侧,将手里的矮凳放下,似笑非笑的轻咳了两声,开口道。 南露脸色顿时青白一阵,匆忙撇过视线,嗔怒道。 “拢枝姑娘,休要胡言,主人家的事岂容我婢子等置喙。” 拢枝星眸扑哧闪烁,她向来这般肆无忌惮惯了的,非是南露这般一纸卖身契送了大半年华的高等婢女,自然话不投机。 待孟清禾与谢殊双双上了轩车,南露倏尔回过神来,跟随着谢太傅的视线,骤然被拢枝一手隔绝。 ‘驾——’ 但见拢枝手底下银鞭一扬,马声嘶鸣,沿着朱雀大街疾走开去。 皇城元和殿内—— 谢嫣然正跪在小案上抄写着宫规,身旁的老嬷嬷拿着戒尺抵在她的后背处,但凡有一丝松懈,就是一记鞭策。 “好嬷嬷,你快同姑母说说,嫣然知错了…” 她忍不住开口讨饶,自己拿着兔毫的右手近乎发麻,肘间曲着时间太长,现下宛若有千斤重,稍一动作,麻如万蚂伏动。 “太后娘娘特意叮嘱过老奴,贵妃娘娘如今有皇上撑腰,本事大了,俨然忘记自己姓什么,若是将来按照皇上的意思,觐封您为皇后,有些规矩还是需得提前学着些好。” 那嬷嬷回答的一板一眼,毫不留情,在耳侧训诫的时间一长,久而久之谢嫣然竟觉着这老嬷嬷说话的口气,竟与谢太后有几分相似。 她与这位姑母远不及嫡姐谢颐芸那般亲厚,又逢不久前宫宴上自己太过急于除去姚氏,应是当时触碰到了太后的逆鳞,如今秋后算账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