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往那团黑云的方向看了几眼,魔尊,竟然已经苏醒了吗? 天生异象,魔气涌动,百兽吟啸,这是魔尊降世时才会有的景象。阮绿棠平静地解说完,突然说道,魔尊能悄无声息地逃出镇压法阵,是因为灵匙突然消失了。 从阮绿棠的语气中听不到什么情绪,湮星一时也拿不准她是否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只好悄悄把手背在身上,做好攻击的准备。 无论是被人盗走,阮绿棠那双黑亮的眸子眨了眨,纤长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轻轻扫了过去,继续说,抑或是灵匙寻找它命定的主人去了,不管它在谁手中,我只希望那个人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湮星努力抑制住摩挲灵匙的冲动,挤出一个笑容,启唇问道:何为正确,何为错误,师父又该如何定义? 阮绿棠思索片刻,回答道:我无法替代他人定义正确,我只知,我乃修仙之人,身处修仙界,仙界便是我的正确。魔族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生灵涂炭,使人间沦为炼狱。百年前仙魔一战,魔族更是杀害我云阳弟子无数,数位长老更是身殒魂散。你的师祖也在此战中殒落。守护云阳,斩恶除魔便是我的正确。 湮星静静聆听,随着阮绿棠的话语慢慢握紧双拳,尖利的指甲深深扣进手心,刺破了细嫩的皮肤,留下几道血色的印记。 她却浑然不觉一般,双眸低垂,缓声说道:我双亲被恶人所害,所幸他们一时疏忽大意遗漏了我的存在,才让我能侥幸苟活。我孑然一身在人间艰苦求生,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幸好,师尊发现了我,将我带回悉心教导,给了我容身之所。 那么,为双亲报这血海深仇便是我的正确,对吗?湮星抬眼去看阮绿棠,恨意在她眼底涌现,不过很快就被湮星隐藏起来。 阮绿棠定定看了湮星半晌,一向淡漠的眸子里难得带了几分柔软,她没说话,只是抬起手,轻柔地将湮星眼角淌下的几滴泪珠抹去。 百年前那场大战是毫无预兆地爆发的。魔尊率魔族来袭时,你师祖还在闭关,晏师兄带着我们奋战三天三夜,终于还是不敌,魔尊的剑离我只有一寸之远时,师父忽然挡在了我身前。阮绿棠没有回答湮星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另起了话头。 可他是强行出的关,灵力四窜,隐有走火入魔之象。师父他老人家虽然重伤了魔尊,却也灵力枯竭精气不支。师父被魔族左使刺中心脏时,就倒在我身前,他的血溅了我满脸 阮绿棠停了下来,看向湮星,一字一句道:所以我发誓,再见到魔族左使之时,定要亲手杀了他,扒皮拆骨,饲与野狗。 这是阮绿棠第一次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湮星立在原处,怔怔地看着她。 阮绿棠这才注意到似的,瞬间收起仇恨的神情,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丝歉意:是不是吓到你了? 湮星缓慢地摇了摇头,直直看向阮绿棠的眼睛:师父倒是提醒了我,杀父弑母之仇,我必须亲手来报。 她把亲手两字念得又重又沉,像是将那两个字幻化成一座大山,沉沉地压在了心上。 阮绿棠没有对湮星的话语发表看法,更没有要将她把那座山移走的意思。 她挑起了这个话题,激发了湮星的仇恨,又在三言两语之间轻易引爆了那颗仇恨的种子,让它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牢牢地扎进湮星的心里,在她脑海中投下一片穿不透的阴影。而现在,她又轻飘飘地结束了这场催眠。 我已令人为你煮了醒酒汤,喝完你会好受些。阮绿棠又挂上了她常用的微笑,摆出关心徒弟的好师父模样,说完,她还十分贴心地主动报备了自己的行程,灵匙失窃之事非同小可,宫主命我前去议事厅商议,我会晚些回来,你不必等我,先歇下吧。 许是晏睿广催得急,阮绿棠说完这几句话,一刻不停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湮星等了一会儿,直到她走远,总算彻底放松下来。阮绿棠这一走,挽星楼便只剩她一人了,这样天时地利人和俱备的好时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几步跨出阮绿棠的房间,站在石阶上往院落内扫视一圈。 院子很大,可并没有多少东西,只在庭院一角伫立着一棵盘根错节的桃树,树冠盖住了半个院顶,因为常年浸淫灵力,树上桃花长盛不衰,朵朵绽放极尽鲜妍。其中一节长长伸展的枝节上拴了一张吊床,云鸿带着她练功时,阮绿棠就躺在那里,一边看着闲书,一边细细品茶,时不时挑些她的毛病,气得她牙痒痒却又无法发作。 湮星突然惊觉,不过在这里待了短短一段时日,她竟已经留下了如此多的回忆。 她沿着那条走过无数的石板路来到院门处,转身往回看去,桃花花瓣悠悠落下,在地上、在吊床上、在石桌石凳上,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