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半坡上的农家小院还有一段距离时,就瞧见数十个提着刀枪的义军围在暴雨下,有血水顺着雨水从坡上流下,院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啼哭: “爹……呜呜……娘……” “爹……” 声音来自一名女童,尚且带着稚气,旁边还有个少年的声音。 上官灵烨走在左凌泉的身后,穿过沉默的人群,入眼是一间篱笆小院,地面全是血污。 戴着红头巾的少年,最多十五六,和穿着百家衣剪成短发的丫头,哭得已经脱力,瘫坐在土墙旁边,有两个佩短剑的男子在一旁安抚。 老旧主屋里摆着方桌,上面有粥碗和菜碟,已经被吃干净了,但显然不是屋主一家人吃的。 提着长枪的男子,和一个秀才打扮的人,站在桌子旁边,脚下是四具尸体。 县城根本找不到干净布料,仅仅是用床单帐子把尸体盖了起来,光从轮廓就能看出尸体不成人形,地上的血迹一直流到了门外。 上官灵烨八十年处理的命案不下万宗,知道凡人的可怜和不幸,但极少亲自去案发现场,死伤再多呈现在纸面上,也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数字,十人以下的死伤甚至难以多留意一眼。 此时瞧见哭得声音脱力的小丫头,才真真切切体会到,那些冰冷的数字背后,藏了多少人间生离死别。 她缓步走到台阶前,看着快哭晕过去的小丫头,女人天生的柔肠,让她想开口安慰一句。 可这种时候能安慰什么? 以她的阅历,只能以轮回无休无止来安慰,告诉他们家里人已经投胎去了别的世道,过上了好日子。 但兄妹二人若真信了她的话,现在最可能做的,恐怕是陪着家人一起走,逃离这个人吃人的世道,那会像她这种能追求长生的仙家人一般看得开。 上官灵烨站在屋檐外沉默无言,她对老祖的出身有些许了解,本以为那是一段悲惨但很常见的经历,老祖早就放下了。 如今才明白,老祖为何孤零零在山巅宫阁里坐几千年,没有离开过九宗这方寸之地。 因为老祖当年比眼前这个小丫头更绝望,上官灵烨看到那个小丫头的眼睛,就已经不敢去换位想象自己经历这种人间极悲事的反应,更不用说老祖那种全族尽死的极端绝境,恐怕亲身体会过那种感觉的人,都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左凌泉发觉了太妃娘娘眼底的情绪,觉得她越来越感性了。 但亲眼目睹这种人间惨剧,还能保持理性不为所动的,连人都不配当,又怎么配称仙。 左凌泉没有打扰上官灵烨,跟着陆沉来到主屋内,半蹲着掀开布看了眼尸体。 死状惨不忍睹,难以用语言描述,尸体下方用血画着咒文,组成了一个阵法。 陆沉取下斗笠,来到姜恒旁边,轻声开口介绍: “这位就是刚来的左大侠。这位是姜恒,此地义军的首脑。” 姜恒看出左凌泉气质不俗,但此时却没了和高人攀交情的心思,杵着枪站在尸体旁边,开口道: “屋里钱财粮食分毫未取,只是把桌上饭菜吃干净了。从场景来看,是边杀人边吃的,这等恶徒,方圆百里从未出现过,县城识字的人没几个,左大侠可看出写的什么?” 左凌泉放下盖住尸体的布匹,也不好解释这些魔宗手段,更没法解释凶手来历,只能道: “巫教下咒的路数,为了杀人而杀人。” 上官灵烨安慰小丫头几句后,走进正屋,脸色已经恢复往日坐镇缉妖司时的冷锐与威严。 如今她和幽篁老祖都灵气枯竭,仇怨都是第二,最主要的就是先恢复实力。 幽篁老祖明显想以邪道手段杀人获得补给,此处难以下手,也会去别的地方杀人。而且杀的不是一个两个,玉阶境的修士夺取凡人力量,没个十几万条人命都瞧不见水花,只要不制止,方圆千里都能被屠干净。 上官灵烨八十年来都在干‘给凡夫俗子当老天爷’的差事,哪怕这里不是她的辖境,也不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她询问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