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子,这样的村庄在汴京城郊很常见, 多是城里大户人家的佣田。 骡车上下来三五个人, 这种骡车每日都会往返于汴京城和城郊的, 要不了几个钱, 坐起来也方便。 只见车里最后下来个小娘子,十六七的光景, 穿着一身藕粉色的襕裙外衫,打眼一看没什么珠翠环绕, 说不上来多么富贵,但通身打扮得体,配上那张总是笑脸盈盈的圆脸, 总让人看着格外顺眼,不由地就起了几分亲近之感。 “多谢了。” 芸娘从怀中摸出几个铜板,递给赶车的老师傅, 这才转身朝着村子里走去。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前世的事情,又在村里转悠了一圈,又打听了不少村里的长辈, 这才在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 这门看起来比她之前村子里的门还要破,两旁的门楣被撕了下来,像是好久没人住的样子, 芸娘有丝犹豫, 抬起手敲了敲, 果然门里半天没反应。 她皱起眉头, 心里有丝不好的预感,再敲了敲,仍是大门紧锁,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要再抬起手的时候,隔壁门倒是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狐疑地探出头来,打探着她, “你谁啊?” 芸娘眨巴着眼睛,“敢问,这是严稳婆家吗?” 严稳婆是俗称,陆安歌的亲娘在十里八村干稳婆这个行当也久了,才有了这么个称呼。 可具体她叫什么名,长什么样,芸娘一概不知。 她之所以能知道严稳婆在这村子里,还是这两日仔细回想了前世细节,这才想起来她好像听下人说过一嘴,严稳婆是这村子里的人,才一路问过来寻寻运气。 那妇女一反常态,似有些戒心满满, “你是谁,找她做些什么?” 见她多疑,芸娘灵机一动,眨眨眼睛, “我是她外甥女” 那妇女眉头更深了,“她哪有什么外甥女,怎么从没跟我提过?” 芸娘笑了笑,“家父在外经商多年不大回来,自然村里人是不知道,这次也是好久没回来,想来看看我姑母。” 那妇女脸色微霁。可话里仍是没好气, “不用看了,严稳婆人走了。” “走了?”芸娘心里一惊,“可是……” 妇女冷冷地道:“对,死了,年前死的。” 陆安歌她亲娘竟然已经死了,芸娘心里觉得一时有些震惊,追问道: “她,她怎么死的?”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妇女似起了疑心,“难不成没跟你说吗?” “我也是好久没有姑母的消息,这才找过来的。”芸娘急忙解释道。 “陆家送回来的时候……” 刚起了个头,那妇女就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急忙收住了嘴。 陆家?芸娘心里一惊,抬眼看她,还想问些什么,只见她摆了摆手,作驱赶的意思: “反正说什么都没用了,人已经死了,你快走吧。” “诶!” 芸娘刚张开嘴,那妇人就已经把门关上了。 芸娘站在心里又惊又疑,这,这严稳婆怎么死了呢,她的死跟陆家脱不了干系,这让陆家更加可疑。 她看着眼前这门,心里想知道那严稳婆到底临死前说了些什么话,这人明显是知道些什么,可看这妇人的样子似也不会轻易开口。 这时她站在门口,只听门里传来一阵叫骂声, “什么?又要收租,天爷啊,我去哪里弄钱来啊。” 琐碎的争吵声从屋子里传出来,芸娘掂着脚尖朝里面望了望,皱起眉头,看来今天是打听不到什么了,只能先回城再做打算。 ——— 日头压着些光景,到了傍晚时分,芸娘刚下了车,走到巷子口,就听身后有马车声传来。 那车远远地从巷子口驶过来,停在她身边。 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娃娃脸的王世则,他掀着车帘,打趣道: “芸娘,今日就是再心急,也不至于在这里等着吧。” 等? 等什么等? 芸娘站在日头下,拉长了影子,眨巴两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诶呀,她这几日光顾着想严稳婆的事,竟然忘记了今天是顾言考试归来的日子, “我……” 她刚想开口辩驳一下,自己不是来接顾言的,只是巧好路过这路口。 就见车帘一掀,顾言从车上下来,芸娘把话又咽了回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