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都回家看自己的去!” 她娥眉一扬,挺起胸脯,双臂叉腰,掷地有声, “那是我夫君!” 齐二姐嘴微张,眼睛瞪得滚圆, “你,你夫君?!陆芸,你什么时候成的亲!” 芸娘脆声道,“就这几日。” 齐二姐不服气道,“你少胡说,你脸大手糙的,力气比男人都大,穷得都吃不上饭,哪个能看得上你?” 芸娘下巴一扬,五官都飞了起来, “那他就是喜欢我脸大手糙,力气跟男人一样,宁可吃不上饭也要同我在一起,昨晚我俩还睡一个被窝呢。” “陆芸你!你!真不害臊!” 齐二姐面色赤红,抖着帕子手指着芸娘。 芸娘翻了个白眼, “我自己相公干嘛要害臊,再说看不上我,难不成看上你啊,也不对着水缸看看自己那大黑脸。” 说着,她又提起木桶,横冲直撞地朝齐二姐身侧挤过去, “让开,别挡路。” 齐二姐躲闪不及,一个踉跄,一头撞在了身后的板车上,好好的新袄子蹭了几个乌黑的大泥点,脸色涨的通红,跺了跺脚,冲着前面人背影带着丝哭音喊道 “陆芸!你别得意!今日管集的是李大郎,可有你好受的!” 芸娘头都没回,声音像只雀鸟样高高飞起, “我怕他似的,你管好你自己罢。” 顾言扭头一看,只见刚刚吵完架走来的芸娘,没了那飞扬的神采,低眉耷眼,小脸皱成一团,嘴里嘟囔些什么, “今儿真是不走运,怎么偏就遇到那里胥李大郎.” “里胥怎能管这市集?” 芸娘瞥了顾言一眼,对他表示鄙薄, “就卢县这小地方,家族里长都是一伙的,什么他们能管,就是个只知搜刮钱财的土皇帝,之前我与阿爹摆摊,那李大郎见我阿爹腿残,故意要多收二十文的摊费,阿爹不肯,便起了争执,这才结下了梁子。” 少年蹙着眉头,听了之话似乎在想些什么,芸娘将木桶掀开,露出里面满满的皮肉冻,这是她半夜就爬起来用卖猪剩下的边角料煮的,足足熬了三四个时辰,放在屋外凉透,现下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芸娘切了一小块,递到顾言嘴边,顾言眉眼愣了下,看了眼街上人来人往,还是微微张开嘴,那肉冻就滑到了嘴里, “是不是滑滑嫩嫩的?” 见顾言轻轻点点头,芸娘抿抿嘴,唇边露出一抹浅浅的梨涡, “你呢,你也吃了么?” 顾言想到早上那一碗稀的能照人影儿的黍子汤,芸娘都没吃几口,大半碗都倒给了他。 “我不吃。” 芸娘摇摇头,弯腰把盖子小心翼翼地合上,她扬起脸, “这都是要卖的,你要觉得好吃,等回头了我再做给你吃。” 顾言一怔没做声,刚吃下的那口皮冻冰冰凉凉堵在胸口,却怎么也下不去。 天边日头被积云笼起来,雾蒙蒙中飘起些小雪,赶集上旁人家的铺子都是招幡飘扬,客人络绎不绝,但皮冻摊子前却是冷冷清清。 “猪皮冻,现做的猪皮冻~” 芸娘搓了搓手,哈了口白气,眼神盯着来往的人,偶尔扯上一嗓子,可过往行人匆匆这声音被淹没在叫卖声中,个把时辰还没卖出多少,不由地有些垂头丧气,扭头看向身侧的人, “你说,今儿要是卖不出可怎么办?” 少年扫了她一眼,转身朝巷口走去,芸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睁大眼睛,见他捡起地上的石子,又寻了块旁人铺子扔出来破木板,俯身在那里一笔一划写下猪皮冻三字,那字写的又大又有力,筋骨流畅,好看得紧。 写完,顾言搓了搓指尖,将石子扔掉,拎着木牌立在摊子前面,芸娘眼睛一亮,绕着摊子走了两圈,这牌子一立了起来,这摊子就像有了主心骨,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上瞬间支棱了起来。 “顾言,这字写得真好。” 她抬头望向少年,眉眼弯弯,小雪轻轻扬扬如柳絮飘落,少年也不自觉地弯起嘴角,仿佛将这隆冬寒风吹散。 “卖皮冻,好吃的皮冻~” 芸娘卖力地喊着,终于陆陆续续有些客人来了,开了张这生意就好做了些,到了晌午,对面食肆里坐满了人,好些人过来买些冷食带过去吃,芸娘的皮冻摊也带着热火起来。 “老板。” 一个人影在眼前落下,芸娘没抬头,去切那肉冻, “要几两?” 客人急忙摆摆手,“不是,我不买那皮冻,” 不买肉冻?芸娘抬起头,纳闷地看向来人, “那你……” 那客人戴着方正的巾帽,他指着摊子前立着的木牌道, “你招牌是谁写的,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