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的第一次代言机会。这种广告虽然比不上电影电视剧,但是胜在性价比高,而且这次的广告方承诺除了拍摄的酬劳,播出多长时间分红就有多长时间,细水长流,总算有一笔持续的进账,对于孟惊雁来说还是很难得的。 那邮件来得很急,上午收到的通知,试镜就定在当天下午一点。 地点是在市中心附近的一处写字楼,曾经还是孟氏名下的一处房产。如今也改名换姓去填了债,这些事情孟惊雁不过问,只是被律师推着走,他们说这栋楼给东边,这几台车给西边,孟惊雁都是千篇一律的同意。他曾经以为那是一种势单力薄,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是一种软弱的自我逃避而已。哪怕曾经孟家和他没有太多瓜葛,他也不想知道在孟家经历了千刀万剐之后,每一片肉的具体走向。 来试镜的人不少,有的浓妆艳抹,有的袒胸露背,大多是尖着下巴的网红脸。看得出广告方是要借助数量来提高质量。 写字楼的走廊是封闭式的,空气流通不大好,虽然都快入冬了,却已经有淡淡的汗味在闭塞的空间里发酵起来。于晨跟他打过招呼,这种小商家提供的试镜环境肯定不会太好,但是孟惊雁没想到居然会这样不好。 来试镜的人们本来正七嘴八舌地闲聊着,看见孟惊雁走过来就像是统一给人拔了电插头,一个两个地安静下来。 靠近走廊口的男孩抹着烟熏妆,正用手在胸口扇风,第一个阴阳怪气地开口了:哎呦,这不是我们孟少嘛,今天才在热搜上见过你,你怎么屈尊降贵到这种地方来啦? 孟惊雁没听见似的,直接站在了队伍末尾,低着头玩手机。 人群却不依不饶:灿星不是待你不薄吗,干嘛到这种小地方来同我们抢饭碗? 是的呀,光靠这点毛毛钱,你还一辈子债吗? 有些人总是这个样子,他们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够体面,就巴不得别人也过不好,最好能把那些体面人一把全撸到脚底下,用脚后跟碾着往土里踩。在场的大多是一些削尖了脑袋也始终在十八线外徘徊的外围,睫毛卷上天也够不着一个最低的台阶。曾经对他们而言,孟惊雁就是天上的云,现在被人扯下来,揉皱了捏碎了踩进泥里。他们跟着上去踩两脚,四舍五入也能勉强算是平步过一次青云了。 孟惊雁虽然没想到这试镜现场居然像是个菜市场似的,但是这种话听多有点跳蚤多了不痒的意思,他们说他们的,他就安静地在网页上浏览这次广告试镜的要求。 广告方的要求简单明确,说得挺冠冕堂皇,但是总结起来就是对艺人的咖位没有太大要求,主要是外貌过关,还要积极配合。 孟惊雁在一片哜哜嘈嘈的喧嚣声中,交叠着双腿,安静地靠在背后的门框上。他本就是腿长腰细的好身型,随随便便往那一站都是一处好景,如今又被四周这些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一衬托,越发显得他像是一株在幽夜中拔节而出的修竹。 四周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一个戴金边眼镜的短发女人从一直大门紧闭的试镜间里走了出来,她身上散发着一种几乎不可抵抗的威仪,她翻开一本文件夹,轻声叫了一个名字。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女孩颤巍巍地举起手:是我。 短发女人冲她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音量微微抬高了一点:其余试镜者请保持安静,不要干扰试镜,否则直接取消试镜资格。说完她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轻轻一扫,就有不少人低了头,最后她的目光在那个烟熏男孩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就带着双马尾进屋关上了门。 孟惊雁确定这个女人并没有释放信息素,她就是纯靠自己的气势把别人压低了一头。他在人间混迹了这么久,自认也有些识人的眼力,心中不由有一点纳闷,这种小公司居然还有这种人物。 果然,那女人回去之后,本来吵吵闹闹的走廊里安静了下来,那个烟熏男孩也发现了那个女人多看了他几眼,却完全会错了意,跟旁边的人低声咕哝:她是不是相中我了?我是不是有门儿?他旁边的人却噤若寒蝉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否认还是在表示不知道。 单个人试镜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是也架不住人多。 有几个人是直接哭丧着脸出来的,看样子是现场就确定通过不通过,也就是如果排在前头的人过了,后头的人就可以直接回家了。今天这个甲方看起来很暴躁,中间里头还传出来过摔东西的声音。 孟惊雁也不知道他们这个顺序是按照什么来的,反正到这时候也没什么可准备的了,干脆闭着眼睛养神,等他听见自己的名字睁开眼,外头的天都给夕阳映红了,整个走廊里就剩下他和那个烟熏妆。 烟熏妆看着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在他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低声说:我就不信有人头铁到敢用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