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并不高,除了唐少监这样的老人,她们这些宫女甚至不如外院洒扫的宫人在大总管跟前得脸。 被汪顺然这么指名道姓地夸赏一番还是头一次,木蓝是真的很想点这个头。 事实上,她脑子一热,也就这么做了。 做地瓜糕是姜美人的主意,可人人都知道,制作过程是她与姜美人一同完成。唐少监不在,茶房内煮水声、滚油声嘈杂,加之人人手里都有自己的差事,谁还能盯着她不成? 只有姜美人,也只有她知道自己从头到尾只蒸了地瓜,至于后面的和面、油炸几道工序皆是她独自完成。 但,那又如何呢? 谁都知道姜美人是个闷葫芦,不可能将做点心这等小事拿出去到处张扬,何况她并不得宠,又唯唯诺诺,就算吃了亏,难不成还敢到陛下跟前替自己讨个公道吗! 陛下何等暴戾?一口就能咬断她的脖子!她哪里敢! 木蓝脑海中思绪纷乱,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 当然她也害怕事情暴露,毕竟在玉照宫说谎、冒领他人功劳,若是在往日,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 可她一晃神回来,头已经切切实实地点下去,而汪总管笑对她道:“做得不错,诸位大人都用得很满意,下去领赏吧。” 这话一出,木蓝再也没有后悔和挽回的余地,只得叩首谢恩。 廊庑到茶房的宫道上,木蓝几乎浑身都是僵硬的,脚步虚软,背脊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待回到茶房,已经瞧不见那纤瘦婀娜的身影,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她咽了咽口水,唤一个小丫头过来问:“姜美人不在?” 小丫头看着阮阮出去的,赶忙道:“美人方才就离开了,木蓝姐姐你找她么?” 木蓝眼皮子一跳:“我就是随口问问!” 小丫头没想到她忽然这般疾言厉色,悻悻地下去了。 - 这回议事倒没有往日那般持久,地官府的几位官员商议出了赈灾的人员和方案之后,晌午之前都各自散去了。 桌上琉璃盏内的点心,几乎都消灭得干干净净。 唯独傅臻案前那一盏,原封不动,堆放得整整齐齐。 待地官府的官员一走,傅臻又传了神机局议事,中间的当口,汪顺然满脸堆笑地一指那地瓜糕:“几位大人都啧啧称赞,看来这点心是做得真不错,陛下何不也尝尝?” 傅臻只淡淡看一眼那点心,目光又落回手中的奏疏。 汪顺然倒有些好奇了,今日破天荒地招呼旁人用,自己倒是梗着脖子不吃,这又是什么道理? 汪顺然拢了拢袖,又哈着腰道:“做这点心的是茶房一个手艺不错的宫女,若是合陛下的口味,来日奴才便交代——” 话音未落,傅臻眉头蹙紧,眼底凝结了一层霜色:“你说做这点心的是什么人?” 汪顺然微微一滞,怔愣了下才道:“是御茶房一个叫木蓝的宫女,方才奴才让她下去领赏了。” 傅臻默默听着,眼尾一挑,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杯沿之下,唇角略弯,勾出浅淡的笑意。 小东西。 茶房素来不会如此反常,将这般重味的点心奉上来,还是地瓜,不是她的主意还能有谁? 想向他讨饶,却要以旁人的名义,且满座众人见者有份,这算什么诚意。 他一贯不动声色,搁下茶盏时,方才嘴角那一抹笑意已收得干干净净。 汪顺然压根摸不着头脑。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