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的婴儿忽然伸手踢脚地哭了起来,阿秀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伸手摸了摸小被里面,没有湿的感觉,才把小儿儿抱起来,解开衣襟,嗅闻着母亲熟悉的气味,婴儿停止了哭闹,安静下来。 虽然是个闺女,有那么一点美中不足,但这个小人儿却给家里增添了喜气和生机。有田娘终于有了孙儿辈,脸上乐出了幸福的花,一有空儿便抱着孙女稀罕个没够。多少年没伺弄过小娃娃了,她仿佛又想起了自己做母亲的时候。生个女的怕什么,有一个便有第二个,老人家憧憬着子孙满堂的前景。 阿秀喂着女儿,疼爱地望着她,嘴里轻轻地哼唱着,脸上绽放出母性的伟大光辉。这不就是她在经历艰难困苦的时候所希望的幸福生活吗,有个家,嫁个好男人,生个胖娃娃。这都是老天爷在保佑,如果不是在山里遇见孟有田,她和小嫚早变成狼粪了。 越是觉得满足,她越是把心思放在自己的男人身上,孟有田就是她的全部,有了他,家里的日子才越过越好,有什么狂风暴雨,自己的男人也能支撑起来。 随着一阵踢沓的脚步声,孟有田走进屋来,对着妻子一笑,坐在炕边,凝视着婴儿白胖的脸蛋,还有那嬾藕般的小胳膊。这是自己的孩子,孟有田还记得孩子刚刚出生时,抱着粉红粉红、张嘴哭叫的婴儿,他竟然有种错乱的感觉,感到手足无措。 “这丫头,看护得这个紧。”孟有田伸手摸了摸女儿露出来的肥白小腿儿,笑着说道:“嘴里吃着一个,手还捂着一个,谁还跟她抢是咋的?” 阿秀看着孟有田,想着羞人的情景,脸不禁红了起来,轻啐了一口,“你还好意思说,丢人不丢人?” 孟有田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伸出手在婴儿的脸际、手旁揩着阿秀的油,惹得孩子哼了哼,向母亲的怀里拱了拱表示不满。 阿秀嗔怪着打了孟有田的手一下,说道:“明天去大集只买家里能用的,可别乱花钱。” 孟有田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再说,现在买卖谁还用纸币,都是真金白银的,咱可舍不得,还是以货易货方便些。” 阿秀点了点头,说道:“你带着小嫚去吧,现在都有点名气了,摆摊吆喝你怕是觉得有点丢脸吧?” “啥名气,啥丢脸,俺可从来没这么想。”孟有田笑着摸了摸阿秀的头发,起身道:“俺去收拾收拾,咱村去的人不少,还得定个时间,一起走好有个照应。” ………… 天刚有点蒙蒙亮,正是带着美妙苍茫的时刻,白色的天空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之中。 孟有田早早起了床,比他早的还有小嫚和阿秀,做好了热汤热水的饭菜,吃完之后便赶着牲口车来到了村口。全村要买东西的不少,但并没有全部都去,这也是孟有田规划得当之处。每家要卖点什么东西,要换回什么商品,他都登记在册。这样能更大的节省人力,能干更多的事情。 十几辆牲口车在村口聚齐,各家的交易物品也都送来装上了车,孟有田才指挥着大车开始出发。 空气里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太阳终于在遥远的山顶探出头来,闪闪生光的巨大圆盘渐渐高举在睡意朦胧的大地上,唤醒了世间外物。 小嫚坐在车辕上,不时地把枪顶在肩上,向着四野的目标瞄准。农忙后的田野,呈现出一片凄凉的景象。道沟两边全是光秃秃的庄稼地,零零散散地是一堆堆高粱杆、豆秸、麦杆。 孟有田举目远望,山坡上星星点点的是村民们用石块砌堰,并且平整出来的土地。虽然每块土地都不大,都不规整,有尖形的,有半圆形的,有梯形的,但积少成多,总量加起来不亚于又开垦了几亩或几十亩田地。土是现成的,从地下挖出来的;庄户人是勤劳的,是能吃苦的。 付出了辛勤的汗水,不怕吃苦,不怕劳累的人们用石头垒起的一小块一小块的梯田,有的要垒丈把高,再一篮一筐地把土从山下背上来填成平地。在这高高低低的梯田里,高粱、谷子、豆子、玉米成熟了,斜坡上长的是绿油油的萝卜、蔓菁,不能种庄稼的沟里则栽的是满是柿子树、枣树和栗子树。 战斗、生产两不误,孟有田有些自豪地抿紧了嘴巴。这就是他的成就,尽管不是改变历史的巨变。人哪,好高骛远往往成为失败者,或是失落者;穿越到后世,几句大话一说,高深理论一讲,英雄豪杰纳头便拜,小弟死忠拥护的场面只是一种幻想。以前的人或许见识少,但并不傻,特别是那些精英人物,并不是浪得虚名,思虑应该更加周详。 “姐夫。”小嫚的招唤打断了孟有田的思索,“下次进山打猎让俺去吧,俺得抓紧时间练习,下回民兵大比武定要拿个第一。”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