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偏厅上,一名头戴皮帽,身披皮袍的异族人正背负双手,来回踱步。此人四十开外,身形高大,孔武有力,王钰如果看到他,应该有印象。当年上雄前线,王钰在童贯手下担任侧翼护卫,就是这个人与耶律南仙夜袭大营,正撞上刚刚组建一年的南府军。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耶律斜抬头一望,认出了走在最前面那金甲红袍的年轻人,正是当初在上雄前线将自己的部队阻击住的南府军统帅,王钰。 “辽使耶律斜,见过大宋丞相。”耶律斜微微拱手,笑意吟吟。 王钰正待回话,但瞥见他,突然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道:“贵使,你我从前见过么?” “丞相贵人多忘事,当年贵国二十余万大军围攻上雄,本将与公主率军夜袭宋营。就是丞相的南府军阻击我军,后来在隐空山,丞相孤军奋战,让本将记忆犹新。多年不见,丞相可好?”耶律斜笑问道。 仔细一想,的确有这么一回事,怪不得看他如此眼熟,原来是故人。大笑一声,王钰说道:“哈哈,时隔多年,将军威风依旧,难得,请坐。” 分宾主坐下,耶律斜品了一口茶,随即说道:“还是先公后私,待办完了公事,再与丞相一叙旧情。” “好,我国遣使入辽,欲与贵国修好,结成战略同盟,不知辽帝意下如何?”王钰放下茶杯,朗声问道。 “圣上获悉丞相的美意,也深表赞同。公主殿下到都城之日,圣上就已经将西夏使臣驱逐出境,并驳回了夏王李元昊的请求。此次,派微臣来,就是与丞相商议,两国永结盟好,希望丞相允诺之事,不要缺斤少两才好。”耶律斜微笑道。 “这是自然,人无信不立,本王既然答应重开丝绸之路,向贵国输送所需的各项物资,就一定会照办。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将军在我帅府盘桓数日,待战事结束之后,与本王一同京,我自当在天子面前,力奏此事。”王钰说罢,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耶律南仙哪里去了?听闻西辽使臣到军中,还以为耶律南仙也一起回来了。 “如此甚好,愿贵我两国,摒弃前嫌,同舟共济。”耶律斜打着官腔,突然发现神情有异,遂问道:“丞相,你这是……” “敢问贵使,南仙为何没有跟你一起回来?”王钰意识到什么,语气不太对头。 耶律斜似乎早料到王钰会这样问,轻笑道:“丞相,有句不当说的话,希望您别见怪。公主是圣上的掌上明珠,是我契丹人。此次,公主殿下回国,被圣上册封为阿里玛大长公主,自然应该留在皇都,坐享富贵,岂有……” 不等他把话说完,王钰已经抢断道:“你们学的是中原文化,推崇的儒学,难道没有听说过,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南仙已经嫁给本王,是我王家的人,也是我大宋的一份子,耶律大,辽帝扣留她,这不合规矩吧?” 耶律斜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王钰纠缠,推脱道:“这个嘛,是圣上的家事,不是我作臣下的该过问的。此次本将前来,是代表大辽,与大宋商议结盟之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一股无名业火冲上头顶,耶律大石,亏得你是一代豪杰,竟如此的小肚鸡肠。王钰愤怒难当,历年来,耶律南仙从未离过他半步,不管是居家还是外出,都与他形影不离,现在被耶律大石扣下,他岂能不急? 可王钰仍旧不得不强行压下怒火,耶律南仙这是家事,两国结盟,这是国事。敦轻敦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情绪稍微平复,王钰又换了一副笑脸:“好,只谈国事,不谈家事。当年草原一别,不知辽帝如今可好?” “多承丞相过问,我家君上一切安好。时常与下臣等提起与丞相的往事,尝言道,天下英雄,只有三人。第一人,就是丞相您,第二人,是女真匪首完颜阿骨打,第三人,呵呵,就是圣上自己了。” 口气不小,那完颜阿骨打早已辞世,耶律大石此话,也就是说,天下英雄,惟王钰与他而已。这话,让王钰想起了曹操刘备煮酒论英雄,而曹操刘备终究还是成为了敌人,我王钰与耶律大石,恐怕也会步其后尘吧? “不敢当,钰乃汴京游手好闲之徒,受先帝知遇之恩,起用为相。辽帝英明神武,又岂是本王所能比拟的。罢了,贵使暂且歇息,待明日,本王备下宴席,与贵便接风洗尘。”王钰说完,便起身欲走。 耶律斜也起身恭送,王钰刚一踏出偏厅,突然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徐宁说道:“耶律大石欺人太甚!”语气怨毒,声色俱厉,徐宁吃了一惊,不想王爷竟然动了肝火。也难怪,他与二夫人多年来形影不离,现在二夫人被扣在西辽国,王爷岂能不动怒? 与此同时,远在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