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枢密使童贯。慌忙将他扶起,连声催问应对之策。 “一子错,满盘皆输!老夫中王钰的连环计了!”童贯捶胸顿足,语带哭腔。众将无不骇然,童枢密这句话,就等于宣判了我等死刑。 最害怕的人,莫过于李吉,这段时间,他上窜下跳,童贯若败,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媪相,就没有什么办法了么?”李吉自己都感觉得到,声音有些发抖。 童贯万念俱灰,仰天长叹,这一声叹息还没有叹完,突然又低下头来,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帅府。关胜董平,必定会攻入延安城,败局已定。可如果能王钰在手上,他们就会投鼠忌器,或许还有能所转机。 李吉见童贯望着帅府,突然省悟,回头与众将言道:“快!要想活命,逮住王钰!” 若说先前的行为是为邀功,那么此时,完全就是出于自保了。人的救生***是异常强烈的,李吉话音未落,那独眼龙的刘检已经抢先一步,狂奔过去,飞起一脚,就想踹开帅府大门。 就在大门被踢开的一瞬间,从帅府里传来一声轰鸣,众人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瞧见两扇铁钉大门被轰得粉碎,那刘检的身躯,像一片薄纸一样,飞向街对面的墙壁上。嘭,一声闷响,那墙壁上,只留下一团血肉糊涂的躯壳。 李吉看了一眼,忍不住呕吐起来。众将面面相觑,略一迟疑之后,爆发出来的是更大的力量,人人争先恐后,各执兵刃奔进帅府。童贯只听见帅府里,接二连三传来声声巨响,团团黄烟升起,伴随着人的惨号声,呼救声,响起一片。 一颗心,渐渐的沉下去,童贯无力的坐在地了上。自己这个女婿,手段之高,之毒,之狠,远超自己想像之外,挡不住他,谁也挡不住他! 街尾的广毅军出现溃退的迹象,童贯知道,南府军打进城了。如雨般的铁箭,在头顶嗖嗖作响,先前还不可一世的广毅军将领们,纷纷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躲避着敌人的攻打。 “放下兵器,否则格杀勿论!”关胜孔武有力的吼起,在街头回荡。拥挤在一起的广毅军,在南府铁骑的冲击之下,不过是一帮插标卖首的土鸡瓦犬。 童贯茫然的望着身边四散逃窜的将士,潸然泪下,败得何其之惨。自己玩了一辈子权谋诡诈,到头来,竟然败在自己女婿手里。 强行支撑着老迈的躯体,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低声念道:“投降吧,不必作无谓的挣扎了。” 他的声音,却被起此彼伏的喊杀声所掩盖,没有人听见。童贯突然使尽全身力气,放声大吼道:“投降!放下兵刃,投降吧!” “媪相!这,这,这……”李吉欲哭无泪,正想上前扶住童贯,却被他一掌推开,步履蹒跚的走到帅府门口,童贯将头顶乌纱一摘,跪倒下去,伏地待死。 广毅军的将士们一见,再不作抵抗,大街上,响起了一片叮叮当当的兵器落地之声。 “全都跪下!跪下!”南府军士兵命令降兵降将跪在地上,解除武装,稍有不从者,一刀斩杀,绝不废话。关胜董平二将,下马步行,惊慌失措的奔到帅府大门前,眼见那两扇大门不知所踪。心头一沉,慌忙奔进帅府。 眼前,是怎样一个惨象啊。两位将军,都是百战余生,在沙场上拼杀一生的人,可也从来没有见过,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叠着好几层的尸首,已至于他们想要进白虎堂,也要先爬上那尸山,淌过那血河。 “铁甲军!”董平的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发现了一名铁甲军的遗体。这可是王爷视若珍宝的奇兵! 二位将军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如同自己一样,失了方寸。 “王爷!”一声惊呼,两人踩踏的尸首,奋力奔向已经在掩盖在尸山之中的白虎堂大门。 “没死呢!嚎什么?”王钰在徐宁的搀扶下,步出白虎堂。二将一见,喜不自胜,扑上前去,就在那尸体堆上,行跪拜大礼。 “卑职救援来迟,乞求王钰降罪。” “迟什么迟?刚刚好,行了,起来吧。”王钰面露倦色,无力的挥了挥手,一夜的拼杀,不光耗尽了他的体力,也让他心理上承载了太大的负担。 踩着战死的尸体,一脚下去,血水直冒,咕咕作响。王钰注视着一张张陌生的脸,这都是国家的敢战之士,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倒在自己人的刀下。希望,从今以后,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情,再也不要发生了。 在一名铁甲军的遗体前,王钰停了下来。心疼啊,千里挑一的勇士啊。蹲下身去,伸手拭去忠魂脸上的血迹,他叮嘱道:“所有战死的铁甲军,都要以开国男的待遇下葬。他们的亲属,要给双倍的抚恤,子嗣有从军者,直接擢升一级。” “是,谨遵王爷钧旨。” 出了帅府大门,外面黑压压跪倒了一片犯上作乱的将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