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青紫色的血管,好似轻轻一触碰便能折断。 泠琅看着这一幕,却一点也不觉得可怖,她视线落在女子鬓边粉色花朵上,只感受到酸楚。 仿佛感受到了视线,阿香又伸手去摸花,想把它取下:“风雨兰太粉艳,我精神头不好,哪儿能戴这么亮的花——” 泠琅却按住她的手臂,温声道:“怎么会?夫人戴它十分好看。” 阿香便垂下手,掩唇笑道:“那便这样罢,横竖我看不见,若瞧着滑稽,也是苦了客人。” 泠琅为这句俏皮话笑起来,寂生也对阿香说:“我去做饭,夫人陪陪客人。” 阿香嗯了一声,泠琅推了推江琮:“你也跟着帮忙,烧烧火什么的。” 江琮微微颔首,却略有迟疑:“我似乎不会烧。” 泠琅耐心地说:“村子都会烧,炉子不会烧?” 江琮领命而去,阿香坐在树下噗嗤一声笑了,她真的很爱笑:“二位果然同阿生说的那样有意思。” 泠琅说:“我很好奇,寂生会怎么说我们?” “他说他因任务结识了一对男女,一开始打了几场,后来一同流落在鹰栖山,发现他们古道热肠,颇有侠风,凶险之中有了些情谊,这就叫不打不相识罢?” “颇有侠风……他竟然会这般评价。” “我也有些意外,这么多年,阿生除了完成任务便是回来陪我,我原以为他一个朋友都没有——今天二位来做客,我好高兴。” 阿香一边轻声说着,一边从袖子中摸出一样物事递出:“这个……送给李娘子,前几日阿生说你们要来的时候,我就在做了。” 泠琅道谢接过,放在手中一看,那是一个淡色的香囊。放在鼻尖上闻一闻,里面传来桂花香气,馥郁扑鼻。 阿香赧然道:“可惜绣不了花,有些简陋,还望李娘子莫要嫌弃。” “多谢夫人相赠,这青色正配丹桂,”泠琅将香囊收好,“它定能香很久。” 她也取出一只锦囊,是此前在白杏堂拿的:“这是加了安神草的药包,放在枕头边上入睡,可以安气宁神,请夫人收下。” 双方互换了礼物,彼此三言两语,便有亲近之意,一同在桂花树下说起话来。 天边云霞仍在炽烈地烧灼,橙红光芒透过婆娑树影,落在阿香冷月般的面庞上,她神色始终甜美柔和。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说话,泠琅在听。 说她院子中这棵桂花树的年龄,桂花晒干了可以做成甜糕。说外边路上的风雨兰,这种淡粉色的硕大花朵总在某场暴雨后出现,平日里路过,你绝不会瞧出那里能开出一片绚烂。 说葵菜在冬天和秋天的区别,说今年秋天来得格外浅淡,天不冷,风也不寒。 泠琅渐渐听出来,阿香已经很久没出过门。 平日寂生不在的时候,她就自己一个人生活,定期镇上会有人送菜蔬来,但只放在门口,并不会入内。 “阿生身份特殊,我们能平安过这么久,需要警惕小心,后来我身体越来越差,也没了出去走走的力气。” 泠琅环视四周,这是一方很干净的小院,可用纤尘不染来形容,很难想象,一个目盲的人能把这一切收拾得如此井井有条。 也很难想象,她忍受着病痛和寂寞,还能为如此的生活而喜悦幸福着,关心桂花的开落,和葵菜在春与秋的区别。 泠琅垂下眼睛,她想,寂生说得很对,这样一个女人,你很难说她不迷人。 m.bOWucHIna.com